◎程应峰

“人不可貌相”与“人可貌相”各有各的道理。前者所说的“相”，大抵指一个人外在的容颜、相貌；而后者所说的“相”，含义就丰富多了，既指人的外表，又指人的神态、谈吐、动作，也就是言谈举止，这就是多视角的“相”了。

以貌取人，对相貌的偏见古已有之。因为许多人相信“相由心生”，所以也就有了凭外貌去判断一个人的定势，但更多的时候会有很大的出入，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判断失误。

很多情况下，外在的相貌很难看清一个人真实的底蕴和价值，孔子和苏格拉底都是相貌极其古怪的人，但他们品德高尚，智慧超凡，取得了无与伦比的成就。再如中国古代的四大丑女，孟光肥黑粗俗，阮女奇丑无比……她们的相貌一个比一个丑陋，但一个个都成为父母教育子女的典范。因为她们德行高尚，智慧过人，非寻常女人能及。所以说，通过相貌的美丑去窥视人生的是非曲直、成败得失，是有失偏颇的。

所谓“人可貌相”，就是从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和谈吐来判断其内在存量和处世水准，并预测将来有何等作为。不妨看看这样一个故事。

李鸿章向曾国藩推荐了三个年轻人，当时曾国藩不在家，黄昏时候才回来，家人迎上去低声告诉他，李鸿章推荐的人已经在庭院里等待多时了。曾国藩没出声，只是挥挥手示意家人退下，自己则悄悄走了过去。

观察片刻后，曾国藩把三个人叫到房间，和每个人聊了几句。聊完之后，曾国藩对李鸿章说：“脸上长麻子的那个，定会有大成就。高个子那个也还凑合，唯独那个矮子，人矬本领也不行，前途有限，只能做个道员罢了。”

李鸿章有些不解，曾国藩分析说：“脸上有麻子的那个，在庭院里等了那么长时间，却不焦不躁，竟然还有心情仰观浮云，就这一份从容淡定，便是少有的大将风度，更难能可贵的是，面对显贵他能不卑不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且很有见地，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委以重任。高个子那个在庭院里等待的时候，便仔细打量大厅的摆设，刚才交谈的时候，明显看得出来善于投人所好，由此可见，善于钻营，有才无德，不足托付大事；至于那个矮子，当我正对他们的时候，则规规矩矩，我一转身便放松下来，且遇事唯唯诺诺，谨小慎微，沉稳有余，魄力不足，只能做一道员罢了。”

李鸿章听后，打心眼里佩服老师的智慧。曾经，年轻气盛的李鸿章就是在曾国藩的考验下碰过好几次钉子后，才被委以重任的。那三个年轻人呢，日后果然如曾国藩所言，麻子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台湾首任巡抚刘铭传，高个子是张树声，做到了两江总督。那个矮子，则真的只做到了道员。

曾国藩“貌相”，貌的是学识秉性，貌的是言谈举止，貌的是人格气质，貌的是精气神儿。

前不久，作为临时面试官，我参与了一场招考面试。面试时间定为二十分钟，共回答三个问题。第一、第二个问题时间各为六分钟，第三个问题时间为八分钟。

第一个考生是一个看起来精神、帅气、健康的小伙子，刚进来的时候，给所有考官的感觉都不错。但他坐下来答题时，每道题思考所花的时间占了三分之二以上，且回答得太过勉强，特别是最后一道题的回答，更是不尽如人意。

第二个考生进来了，同第一个考生一比较，我心里头就“咯噔”了一下。糟了，这形象、这状态、这蔫不唧的样子，看来不会比第一位强。就在我想这些的时候，他坐了下来，花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思考，就开始答题了。而且他的回答从不同的角度切入，可谓有条不紊，辩证缜密，合情合理。我不由得对他广阔的视野、渊博的知识、敏捷的思辨力暗自叹服。也由衷地发出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个人，有“貌相之心”并没有错，但所貌的“相”不能仅仅局限于外在的表象，还要注重其内在的“相”，即个人修为。内在的“相”貌清了、貌准了，与外在的一融合，你的取舍会更加精准，你和那个人的相处会拥有更为美妙的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