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素娟
农历五月,微风吹过,麦潮涌动,空气中飘着清新的麦香,我的记忆穿过麦地,伴着麦子的清香缓缓走来……
小时候,麦子才刚刚泛出一丝丝的黄,家家户户就开始忙着碾场了,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每到这个时候,父亲总是早早起床带着哥哥姐姐把油菜地收拾干净,用石磙一遍一遍地碾压,直到碾得平平整整,趁太阳落山的时候浇上一遍过夜水,第二天再用石磙一遍一遍地碾压,一直碾到场地硬硬亮亮的,这才算得上是一块上好的麦场。那时,家家户户的男人都像在暗地较劲,好像谁家的麦场最平、最亮,谁就是村里最能干的男人。等到麦场都碾好了,麦子也像是约好了似的,都黄了。到该动镰的时候了,那些磨得发亮的镰刀,终于有了 “用武之地”。
布谷鸟的叫声把农人们早早喊起,伴着星星、踏着露水就在麦田里忙碌开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麦海中,从这头到那头都是挥汗如雨、手持镰刀的农民,他们一手紧握刀柄,一手将麦秆轻轻一拢,镰挥麦倒,干净利索。中午,火辣辣的太阳快要把麦子烧着了,此时蹲在麦地里的人,感觉像是待在蒸笼里一样,头晕目眩的,但是割麦的人才不理会这些呢,他们要利用此时麦秆最硬这个下镰的好时机。割麦看起来容易,但是下镰割时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记得小时候,我的三个哥哥割麦时把麦穗掉得到处都是,而且麦茬子也是高低不平,因此没少挨父亲的打。父亲割麦的技术那是真的好,割麦快,麦茬一条线,麦穗很少掉,还把割好的麦子摆放得整整齐齐,让人看着顺眼,心里佩服。
割完麦子以后再拉到场里,这时候是农村人最高兴也是最担心的时刻。因为此时丰收在即,所以最怕下雨,也最怕起火。大人们此时就有很多的禁忌,小麦入场后,小孩子们是不让在麦场里玩耍和乱说话的。
到了打场时候,麦场上堆了平平整整的麦堆,这个时候麦场里就有了许多的欢声笑语,这个说,估计俺家的麦子可以打多少斤。那个说,今年的收成就是比去年好。一边聊着一边等待拖拉机的到来。那时的打场,已经进入半机械化了,是用农村的拖拉机套特制的铁碾子,在拖拉机的带动下,一圈过去,麦粒就快活地从麦穗中流出。如此反复几遍,麦秸和麦粒就完全分家了。这时,如果飘来一块黑云,再听到了雷声,人们就都慌了神,一时麦场上找口袋的,装麦子的,上垛的,扯塑料布的,找孩子的,伴随着风声,雨声,雷声,喊声,乱成一团。若是虚惊一场,紧接着,就该是扬场了。农人们专找迎头风在拢起来的麦堆旁扬场,他们用木锨铲着金黄色的麦粒向天空抛去,瞬间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下来的时候麦籽是麦籽,麦芒是麦芒,土坷垃是土坷垃,各在一处,清清楚楚。
那些年的乡村五月,四处都是拖拉机的轰鸣声、小孩子们的吵闹声和乡亲们的忙碌身影。
如今,在联合收割机的帮助下,一会工夫就收完麦了,但是,我还是怀念儿时的五月麦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