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落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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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扯不断的乡愁
拿得起和放得下
春风十里,不如你
夏夜里的歌声
那些年的五月麦忙天
优雅地老去
七律·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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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4 2016年6月7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端午,扯不断的乡愁

 

○李人庆

风吹过,麦梢黄了。

走进田野,就能嗅到清新甜软的麦香。

麦梢黄的时候,杏儿也熟了,橙黄透亮,涂着一抹绯红,空气里溢满酸酸甜甜的味道,和着麦香无风也能飘出老远。

这个时候,端午节也就到了。

一直以来,很喜欢端午这个节气。也许对端午的认知最早源于那香甜的粽子,但我还是固执地认为,它最早给我的印象是早上要早起,要趁着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到河里去洗脸,洗头,甚至洗澡。即使不去河里,最起码也是要打桶井水来洗的。奶奶说,端午的早上用河水或井水洗脸,一整个夏天都不会“害眼”,也就是不会得红眼病。还说,洗了头头上不会长毒疖。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很喜欢那种感觉,迷迷糊糊起来,跟着母亲或姐姐,和村里其他小孩儿一样,一路小跑到南大河。如果赶上暑热天气来得早,除了洗脸洗头,还可以跳进清澈的河水里洗个澡,一天的清爽一天的欢愉就盈满心头。

稍大点的时候,端午节的早上依然是要早起的,但已不仅是去河里洗脸洗头了,还要和大人们一起趁着早上的露珠去山沟里采金银花,薅夏枯草,割艾叶,还有竹叶、柳枝之类的。那该是那个年代农村人一个夏季的“茶叶”了。每天早上做饭前,母亲都会用滚开的水泡上一瓷盆,热了渴了,舀碗就喝,爽口祛火,丝丝清凉伴我度过一个又一个炎炎夏日。直到今天,这种风俗依然在默默传承。

其实,端午节是有很多古老的习俗的。我不知道这些习俗到底和屈大夫有多少关系,但我知道,从公元前278年的五月,从流浪至汨罗江畔的屈原把“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诗句吟诵给江边渔夫的时候,就注定要将自己的清澈与江水的晶莹合二为一了。他把那些“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的诗句,留在了岸上,留给了端午。从此,一条江因为成就了一个诗人的心灵归属而声名鹊起。一个节日,也因收留了伟大诗人的高尚魂魄而内涵充溢。

于是,人们把缅怀和敬仰裹成了节日的粽心。于是,中华大地上就流传起了许许多多有关或无关端午的传说话题,把一种悲情的怀念渲染成了欢悦的行动。

比如说插艾叶。艾叶是一种很普通的植物,生长在山坡地头,郁郁葱葱、蓬蓬勃勃,很容易让人想起夏日里疯长的菊花。端午节的早晨,趁着太阳还没有升起,把带着露珠的艾叶用镰刀割下,成捆地背回家去,插在窗棂,挂在门庭,且不说可以驱瘟辟邪,仅那沁心润肺的馨香,就像是穿越田野的乡风,让人心生欢喜。晾干后的艾叶不仅可以在夏夜里燃烧驱赶蚊虫,更有甚者,哪家的孩子生了毒疮脓疖,用艾叶熬水擦洗患处,竟有化瘀解毒之功效。

再比如包粽子。老家的粽子是用槲叶包的,包好的粽子叫槲坠。每年还不到端午,山上已经到处是采槲叶的人了。那个时候的山上,正是绿色恣意的时候。采回的槲叶,要先在锅里煮,然后放在水里泡,最后用竹篮装着拿到村旁那清清的小河,在水中随意地扒拉几块石头堆成一个池子,把槲叶放进去,两个叶子对贴在一起用手轻轻地磨,磨去叶面上的茸毛,使之光滑,这样包出来的粽子就不会黏在上面。天蓝蓝的,几片飘浮的云白白的,河水清澈透明,淙淙流淌,几条小鱼漫不经心地游来游去,时不时探头轻啄一下叶片,抑或啄在我们的脚板上,那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享受啊!

磨槲叶的同时,母亲也已经将糯米和红枣泡好。泡好的米放在一个大盆子里,捞一把水中的糯米放在槲叶的中部,然后放上两颗红枣,折起,用煮好的稻草或是一种叫“羊胡子草”的东西轻轻捆扎起来,一个粽子就包好了。包好的粽子放在锅里去煮,很快,混合着槲叶和糯米清香的气味就弥散开来,让人垂涎欲滴。

端午节的习俗有很多,让我刻骨铭心的远不止这些,就像端午节的香袋和那系在手腕脚腕的五彩线,据说能辟邪保平安。很小的时候,害过一场病,那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当我与死神擦肩而过康复之后,母亲后悔说是因为那年的端午没钱买丝线才差点失去了她的儿子。从此,每年的端午,母亲总会早早地买回五彩线,早早地把它绑在我的手腕和脚腕上,然后,再缝制一个憨态可掬、我们叫“扳脚娃娃”的香袋挂在脖子上。就这样,一直到我背起书包上学。从此,母亲手里的五彩线就永远系在了我的心里,一头连着我,一头连着母亲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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