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凌晨4点半，寒风凛冽，家住湛河区北渡街道北渡新村的李自荣为病妻掖了掖被角，走出家门，发动三轮车前往市区水果批发市场。

李自荣辛苦经营，是为了给患有严重疾病的妻子治病。

“谁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面前各自飞’？在俺看来，风雨同舟、祸福同当，直至生命终结那一刻，这就是夫妻之道。”14日，李自荣对记者说。

“和我过了大半辈子，有病了我就不管了？我做不来”

“老李啊，这病就是富贵人家得了也没法，更何况你这条件？别花冤枉钱了，让她‘走’了吧。”这样的劝慰，李自荣不知听了多少次。但是，他也就是听听便罢，“和我过了大半辈子，有病了我就不管了？我做不来！我不会不给清竹治病，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走’了。”

李自荣口中的清竹姓张，是他的老伴儿，今年57岁，比他小3岁。2011年农历正月初八，张清竹突然患病。“当时她在新乡她妹妹家走亲戚，凌晨5点多时突然啊了一声就昏过去了，叫了好久才叫醒，自己还把舌头给咬烂了。”时至今日，讲起这些，李自荣还是会声音颤抖，“自打那时起，清竹可就受罪了。”

春节期间，人们走亲串友，李自荣的水果摊生意很好。农历正月初八当天，忙碌中的他接到消息后，立刻赶往新乡，把老伴儿接回。他带老伴儿去了市区几家医院，医生一致确诊：张清竹患的是脑胶质瘤。

相伴多年的老伴儿突然得了这样的病，李自荣很心疼。他带着老伴儿到省城医院检查，在石家庄打工的二女儿拿着CT片子咨询了石家庄、天津、北京等地的专家，一圈儿下来，得到的说法基本一致：“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

“白扔钱。”“这种病最多撑3个月。”亲戚朋友的劝告交织在耳边。李自荣也知道病魔难抗，但是他坚定一个想法：“不能丢下她不管，我坚持一天是一天，能治到什么程度就治到什么程度。”

2011年农历正月十三，李自荣陪着张清竹在郑州一家肿瘤医院做了手术。一来二去，卖水果攒下的积蓄几乎花光了，所幸手术很成功。李自荣拉着医生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

不料，医生告诉他：“这病会复发，到时候免不了还需要一大笔钱。”

“夫妻一场，要凭心啊，过去的好不能给忘了”

李自荣牢牢记住了医生的这句话。从郑州回来后，他便每天早晨4点半起床，赶早去水果批发市场批发水果。“去得早，能够批发到好水果，好卖，能多挣点钱。”14日上午11点多，李自荣回家，买菜，做饭，把老伴儿照顾停当后，开上三轮车出发，傍晚收摊再回来照顾老伴儿。

李自荣老家在安阳农村，2001年夫妇俩来到平顶山，靠卖水果为生。张清竹没得病前，两人一起进货、守摊卖水果、沿街叫卖、收工回家，虽然每天很辛苦，但是两人相互有个照应，日子过得踏实又安稳，2009年还在湛河区北渡新村买了房子。

张清竹患病后，李自荣一个人奔波，携手一起度过的日子，成了李自荣甜蜜的回忆。“卖了一天水果，到家后累得不想动，她总是先给我倒杯水，递过来让我缓缓劲儿，然后给我张罗饭，自己再累都没让我搭过手。”李自荣说，直到现在他都有每天忙活完进门先喝杯水的习惯，可惜这杯水再也不能由老伴儿递给他了。

“我不敢忘，一遍遍地回忆。两人过日子，没啥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生活中的细节，点点滴滴的，放在心里啥时候想起来都是暖和的。”李自荣说，“夫妻一场，要凭心啊，过去的好不能给忘了。”

2013年1月，张清竹的病情再次复发，住院38天，每天花销3000元左右，李自荣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但张清竹病情没再好转。“回去吧，回去保守治疗，好好照顾着。”在医生的建议下，他带着老伴儿回了家。

“赚的钱先还账，一分钱也不能赖。人不能没了信誉！”

2013年3月初，从医院回家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李自荣没再去卖水果，“医生说怕是坚持不了多久！我怕啊，我得守着她。”

一晃两年多过去了，张清竹仍在李自荣身边。这期间对妻子的照料，李自荣甘苦自知。

11月14日下午两点，记者在李自荣家里见到他时，他正在妻子的病榻前喂饭，饭是用鸡蛋、大米、黑豆等打碎加水熬制而成，喊一声“清竹，吃饭了，再吃一口”，一边用勺子撬开张清竹的嘴，把饭喂进去……

“一顿饭快喂两个小时了，一勺下去得咽半天，吃着吃着她又尿了、拉了，给她擦洗干净换上衣裳重新喂……”尽管如此，张清竹的卧室内几乎没有什么异味，一旁的电暖扇开着，屋子里干净而温暖。

每天输液、吃药开销不小，李自荣把能借的亲友都借了个遍。

“兄弟，又没钱给你嫂子买药了，哥还得给你张口。”

“用多少？哥，一会儿我就让你弟妹送过来。” 只要李自荣开口，在河滨街道工商所上班的李建良从没让他的面子“掉地上”。李建良说：“他就是在这儿卖水果我认识的，但是李哥这么些年来，卖水果从不缺斤短两，秤头公平，即便是这两年恁缺钱也没在秤上动过心思，就凭这一点，这哥的为人俺信得过。”

“老哥，这是四万一，你先用着，给嫂子看病要紧。”在湛河区河滨街道苗侯村卖米线的徐留江也经常帮助李自荣。“我这都是这些年卖米线赚的辛苦钱，但是我愿意借给他，也敢给他。为啥？瞅瞅老李对媳妇啥样，久病床前好丈夫啊。”徐留江说。

东家两万，西家三千，为给老伴儿治病，李自荣这些年欠下了21万元外债。由于常年辛劳，前不久李自荣得了心梗，他舍不得去住院看病，身体大不如以前。李自荣对这些“欠款”也早有安排：“我扑下身子卖水果，赚的钱先还账，一分钱也不能赖。要是我有生之年还不上，这些钱孩子你来还，你若负担大，我就是卖房子也会还上，人不能没了信誉！”

11月14日傍晚，夜幕降临，李自荣要给老伴儿做晚饭了。起身前，他给张清竹又掖了掖被子，指着张清竹睡的气垫床说：“睡这床透气，不生褥疮。这床用了好长时间，一直想给清竹换个好点的……”突然哽咽，张清竹的眼角滑下两行泪。

（本报记者 毛玺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