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来

对一个理性多于感性的人来讲，评论姜萍事件多少有些为难。感性地说，她是一个普通小姑娘，未满18岁，尚是未成年人，外界过多的关注，尤其是质疑的声音，是她不能承受之重。但理性地说，数学作为逻辑学，只能有一个结论，是非对错明明白白，只能证实不能证伪，不像其他学科有观点之争，在数学领域，必须有确定性，不能有任何虚假成分，也容不得任何作假行为。

作为江苏省涟水中等专业学校的学生，姜萍在2024阿里巴巴全球数学竞赛（下称阿赛）初赛考得93分，位居第12名，获得决赛资格。考虑到入围决赛的不乏来自北大、清华以及海外名校的学生，这个名次难能可贵。而中专生的身份，也加持了这个成绩的新闻效应，天才少女不胫而走。

普通民众乐见高手在民间，喜看“草莽英雄”逆袭人生，这里多少有些阶层代言人的情结，可以用来抚慰平生。

然而，质疑者很快来了。这里面，尤以北京大学北京国际数学研究中心教授袁新意的长篇论证最为充分。通过阿里巴巴达摩院公布的视频，质疑者从姜萍数学语言的口头表达错误、板书中多达十几处的数学符号书写错误，以及她与导师的聊天记录截图中觅得“破绽”，从逻辑上推断出她并没有与名声相符的数学水平。

当然，这些间接证据和逻辑判断，与姜萍在阿赛初赛中的表现和成绩没有任何佐证关系。然而，正是基于间接证据和逻辑推理得出的“真实”水平，与她的全球第12名之间过于悬殊，才让这些数学专业人士质疑她在阿赛中的成绩。鉴于阿赛初赛开卷答题的性质以及自由充裕的答题时间，质疑者认为，这里有充分的“作弊”空间，并把矛头对准她的老师王闰秋——认为姜萍被“借号”考试。

舆论压力之下，6月27日，江苏省涟水县人民政府官网发布答网民问，经县教体局反馈：网传姜萍在今年4月学校月考中的数学成绩——83分的截图属实；姜萍阿赛预赛使用的电脑是借的。

中专月考，满分150分得83分；阿赛初赛，满分120分得93分。这种悬殊让质疑者从数学专业人士迅速扩大到一般民众。相对于质疑者的真实证据和合理逻辑，支持者的理由比较分散——性别歧视、学历歧视、底层歧视等，以及为什么不质疑其他参赛选手，单单质疑她？学术圈里各种造假你们视而不见，为何“围殴”一个小姑娘时这么勇敢？实话实说，相对于追求真理和真相的学术价值，支持者的观点和理由，价值不高。

姜萍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她自证清白，除非她愿意。公众应当谅解一个未成年人“犯错误”，尤其是被动“犯错误”。然而，舆论漩涡中的王闰秋老师、主办方阿里巴巴达摩院则有义务向公众澄清事实真相，因为直接证据很可能在他们手里。

作为非官方的阿赛，为扩大影响力，一直有宣传的冲动。去年，他们就宣传过一个参加阿赛的快递小哥的故事。多亏快递小哥没有脱颖而出，不然去年就有大新闻。阿里不应该让公众继续等下去，无论时间拖得多久，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