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来

五一假期快到了，部分车次车票在12306开售即秒光，假期的列车必然熙熙攘攘。假如你是一个买到下铺的年轻人，有上铺乘客想与你换铺位，你该怎么办？接连发生类似的新闻，让人觉得有必要把这个话题纳入公共讨论。

前段时间，一个硬卧车厢内的视频广为流传，一位老年乘客大声斥责一位下铺的年轻人不与她换铺位。上周，又一位老年乘客指责下铺乘客挂了一个围挡，让70多岁的老人没法坐。

下铺乘客是否有权挂围挡，12306客服回应，没有明确规定不能使用围挡，在不影响其他旅客的情况下可以使用。舆论也多认为，下铺乘客让你坐是情分、不让你坐是本分，不能因为人家挂围挡就指责人家。

这事儿上了热搜后，央视和央广新闻采访了中国法学会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研究会副秘书长陈音江，他说：年轻人如果买到下铺，鼓励大家跟老年人换位，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和方便。

此言一出，批评如潮。这位专家很委屈，遂在实名认证的微博上发布了采访的全部内容，大意是：下铺的钱比中铺和上铺高，买到下铺的乘客有权利在他购买的位置和空间内做一些合理使用，包括挂一个帘子；铁路部门需要考虑不同年龄层次的消费者实际需求，设计更加人性化和具有舒适度的乘车环境。

话说到这儿其实已经圆满了，既维护了下铺乘客的权利，也指出了硬卧车厢的设计缺陷，对铁路部门的建议隐含了包括照顾老年乘客在内的各年龄段乘客的需求。然而，他嫌自己的表达还不够圆满，画蛇添足地鼓励年轻人与老年人换位。很多人说话都有这种毛病，面面俱到，自以为说得很圆满，但多说的话把之前的逻辑一刀劈开了，留下一个bug。

这几年有一种现象，就是道德越来越纸面化，落到纸上成为硬性规定，以至于公众对此很敏感，也很反感。比如，老百姓办个酒席，基层组织也要管。这位专家的建议也是如此，鼓励下铺乘客与老年人换位，如果这句话落实到纸面上，这个“鼓励”就形同虚设，就是硬性规定，下铺乘客就不敢不换。而且，今天是老年人，明天就有人说自己怀孕，后天就有人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总有道德可以绑架你。

其实，大多数人都通情达理，如果真有上铺老年人与你换铺位，在补差价的情况下，也不是不可以。这种鼓励的话，如果是普通人对媒体说说，公众也不会在意，但公众唯独对专家言论反应强烈。这是因为，在很多人的潜意识里，专家是公共政策的代言人、解读者。作为中国法学会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研究会副秘书长，陈音江的话有落实到字面上的可能，所以公众很警惕。

列车换铺位，一定要优先维护被换乘客的权利。道德是好事，若侵犯权利，秩序就会乱。只有被换乘客心甘情愿，道德才能变成好事，才能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