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宏新(河南原阳)
儿时的小伙伴,如夏日的草木——疯长。一个个小小的身影在田间飞快地奔跑着,个个小嘴嘟囔着,动作敏捷又矫健,轻门熟路地找到了瓜田,搓搓手,眼中满是跃跃欲试。俗话说得好:瓜果梨枣,谁见谁咬。
圆滚滚的西瓜掩在碧绿的瓜藤中,若隐若现,着实令人心动。我们将割草的篮子放好,拿出镰刀,一个西瓜刚刚放到篮子里,耳畔就传来忽远忽近的声音。“兔狲,给我爬出来!”不好,连忙提起割草篮转身就跑。看瓜的粪蛋爷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地里逃窜的小身影,笑骂一声。“兔狲,看我咋收拾你们?”看着我们逃跑的路径,沿近路抄了过去。
一天中午,去找绰号牙猪的本家叔玩。他比我大5岁,问我想吃瓜不?我说,当然想了,牙猪叔让我跟他去北堤3队的瓜地“摘”瓜,我没多想,跟着他就走了。我们沿着村北天然渠走呀走,他忽地拐进芦苇地里,我也蹑手蹑脚跟着钻了进去。一直钻到芦苇塘边儿,跟着他蹲下来,他指给我看一片绿油油的西瓜地,说:“去摘吧。”我可不敢,因为我知道这是队里的瓜,人家说3队的队长屁股蛋上都长眼睛。牙猪叔就激我:“就这点儿胆,连个瓜也不敢偷?”那时的孩子,就是用偷瓜来衡量一个人的胆量,谁要是落了个胆小鬼的名声,就甭想抬起头了。我战战兢兢地猫着腰钻进瓜地,摘了个篮球大的西瓜,刚钻出瓜地,就听到粪蛋爷的喝骂声。
牙猪叔把我往一边一推,低声交代我趴着别动,我就趴在那里不敢动了。他就往另一边跑,把芦苇叶豁得直响,粪蛋爷就追他去了。听不见动静了,我站起来,抱着西瓜往回跑。牙猪叔直夸我机灵,这不禁让我自信起来,不但有了偷瓜的胆子,也悟出了偷瓜的经验:看瓜人追来时不能没命地跑,要往旁边拐,藏起来,因为瓜地周围有的是庄稼地和芦苇丛。
悟出来这一招后我对谁也不说,因为一说,怕他们都跟着学。长大后聊起小时候偷瓜的事儿来,我才说出了这个诀窍,大伙儿直骂我鬼精鬼能的。
记得有一次,我跟好几个小伙伴去割草,听说天然渠北边邻庄的玉米能吃了——那时偷瓜一定也偷嫩玉米的。几个人一商量,决定去偷。
正掰得爽,牙猪叔说:“快跑,有人追咱来了。”抬头一看,一个黑不溜秋的人,拿着铁锨向我们扑来。
小伙伴们一急都跳进了天然渠。我本来水性就不太好,入秋后雨水又稠,天然渠水很深,我游过去喝了不少水。
从那以后,我好长时间不敢偷瓜。
记得初一那年,我放学回家路过一块零碎地,瓜长得奇好,我想进去偷,可没走两步腿就软得走不动,不得不退出来。虽说偷瓜不犯法,但也深以为耻,从此不再偷瓜。
童年总是无忧无虑的,那些珍藏的记忆,如同地窖中的佳酿,时间越长越香、越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