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令敏（河南平顶山）

重阳节，早七点和单位里的退休人员一起出发。

神垕离平顶山不远，我却没去过。它从宋代到明、清，再到如今，因为钧瓷红火了长长的岁月，却与我连一个脚印的关系也没有！

千百年不灭的窑火，出窑万彩的瓷器，被国家、世家珍藏，作为器具，为万众存粮盛饭煮茶，乘车船沿丝路走向万邦，那是匠人们流动不息的生命气息，附着了多少故事、情事与传说。想象中的神垕，瓷窑排开，烟火蒸腾，制瓷人一脸泥火色，一条长街，两边货品，琳琅着年代久远的日月光，清泠泠地神秘……

走进去才知道，那是一个拥有三条街、十多万人的所在。

有史料记载，神垕古镇始建于宋代，重建于明朝弘治八年。古人留有“进入神垕山，七里长街观。七十二座窑，烟火遮边天。客商遍地走，日进斗金钱。”的赞誉。

走在古街上，只见一些店面依然是旧漆斑驳的木板门。屋墙上的砖也老石也老。铺在街道上的石块凸凹不平，被年岁和脚步打磨得光溜溜。窄窄的小巷望进去，旧房老宅，垂檐小窗，尽是深深叠起的时光。

老街上那座伯灵翁庙，俗称“大庙”，又叫窑神庙。始建于宋，毁于战火，明弘治八年（1496年）重建，清康熙年间又重修。庙中敬着三位神灵：一是孙伯灵——战国时期烧过炭的孙膑，是为窑神；第二位是舜帝，相传他曾“陶河于滨”，是为司土之神；第三位则是传说中跳进窑火祭窑的民女，是为“金火圣母”。同处一院，还有一座带钟鼓楼的关爷庙。两座庙都有戏楼，“顷时间千秋世事，平方地五湖四海。”这是说戏也是说红尘人世。

新建的仿古商街更气派，看上去可以乱真。人在石铺的街道上走，会忍不住抬头打量二楼一扇扇支起的木窗，怕有潘金莲冷不丁地扔个木棍下来。说是商街，却静悄悄没有叫卖声，无论商铺还是地摊，主人无不自信满满，原来他们守着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抢手货。

中间那条街，花木闲闲，连游人都变得脚步轻轻息了声。深宅老院旧建筑，窄巷深深，也不知多少年了。

匆匆走过，我有点舍不得这个被称为瓷都的小镇了。

想象中，闭上眼，抻手一拉，三道街，三轴画卷，丁当当、滴泠泠，只管卷起来私藏，等到夜深人静时，再打开细细品鉴……

天门寨的红叶

出神垕镇，汽车在山路上盘旋，绕山起落升降，S型不算弯儿，U型还贴着悬崖的才叫险。人在车上被甩来甩去，就像进了儿童游乐场。

终于看见红叶了，路边一树一树红得滴水儿，远远的山脊被红叶覆盖，衬着高远的蓝天，越发灵动有仙气。那成片挂在半山坡、汪在山坳里的，如同大师泼墨，是另一番让人惊呼的景象。

我们的目的地是汝州天门寨，还隔着两座坡头的时候，大山左拥右挤，甩下一道涧谷，艳红的黄栌与碧清的涧水相映，阳光清澈在风中，风吹起人的鬓发，看得见说不出的清朗明媚。

山路起伏，层岭跳荡，我忍不住又把那望中的叶红水碧盘绕腕间，闭上眼收入囊中，好大的欢喜。

裸岩崖，石板沟，飞扬的藤萝，大大小小的水潭，看上去似曾相识。这是紫云河的上源吗？

2006年12月20日，我与汝州市水利局的赵主任和焦村乡的郭万伟副乡长，一同踏访紫云河。“驱车至峡谷口。有小型水库，蓄水13.8平方公里。四周岭峦起伏，倒影比真山更好看。水库原名荒草寺，后来更名紫云湖。坝左有影屏山，山石奇特，状若雄狮，夕阳映射，石洞亮若兽眼……”

变成文字的记忆，又让那天那日的山水人烟，历历在眼前：

几个人溯流而上，过清凉沟、大石窝、招风顶，记得还遇到一座千年古刹观音堂。听山肚子里的水声，看绶带鸟美若凤凰飞来飞去，特好看的是山石，象走驼奔……

转眼19年过去，它们还在吗？

车终于停下来，人们四散去看红叶。看红叶的最佳地点是南天门寨。有人上去了，很多人被远山的美色绊住，没上去。

南天门寨坐落在三面峭壁上，俯拍如同一枚硕大的银无宝。寨已毁，留有十多米高的残墙，石砌的浑白，让人联想到一味中药——厚朴。石拱寨门更是一绝，不用灰沙黏合，石块无缝相挤，数百年不坏。

大片的红叶林就在寨墙近旁，与白石寨墙相映，集结了前生后世的万般韵味。在时间的迷宫里，在残墙红叶间，游人与建寨人握手，心心相印，丛生奇想……

放眼望，烟岚起处，层山宕荡，不止是片片红叶林，还有黄叶绿树，还有山菊花，还有星星点点的紫叶，白云动处，荡开在蓝天下……

这壮美而辽阔的景观，不到南天门寨是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