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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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23年9月28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一把镢铲

 

◎梁永刚(河南平顶山)

过完父亲三周年祭日不久,我陪着母亲回了趟老家。跨进老宅院的那一刹那,母亲眼里闪过多日未有的亮光,但光芒倏然消逝,重归灰暗落寞。早在几年前,三间堂屋已经夷为平地,空无片瓦,疯长的野草淹没了院落。

我用手拨拉开齐腰深的荒草,搀扶着腿脚不好的母亲,走向已经颓圮、仅留四壁的东屋,那里曾是农具的安身之所,如今连个头最大,织出过一家老小穿戴铺盖的老织布机,也被砸断了筋骨。

母亲悲怆的目光四下游走。挂在南墙拐角处的那把镢铲,几乎是同时闯进了我和母亲的视线,这是东屋坍塌后,唯一残留的完好农具。黑黢黢的木把,雨淋日晒,已成为朽木,锈迹斑斑的铁铲,再也看不出当年凛然的铁青,孤单单悬在木橛之上,满腹委屈和心酸。

母亲的右脚往前挪了挪,探探身子,伸手欲拿墙上的镢铲。我赶紧向前一步,踩着碎砖烂瓦,小心摘取下来,双手递了过去。母亲温润的目光,轻柔地落在镢铲身上,一半是怜悯,一半是疼爱。

母亲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把老迈枯朽的镢铲,当年是父亲的左膀右臂。每年秋收,几亩地的高粱秆、玉米秆,都是当乡村教师的父亲,一棵一棵砍倒,装到架子车上拉回家的。这把镢铲曾为我们家出过力、流过汗、立过功,如今却柄腐铲锈,垂垂老矣,就像父亲的一生,经历了年少轻狂、青春迷茫、壮年劳碌、老来幸福,匆匆走完了人生的71个春秋。

上世纪70年代中期,父亲从平顶山师范毕业后当了教师,没有传承上一辈的衣钵,不过,因为母亲在家务农,父亲几乎会干所有农活儿,即便这样,也总被祖父嫌弃干活儿不细。我知道,父亲的心思没放在种地上,他挂念的是班里那群学生,还有三个儿女的学业。

这把镢铲还关联着我和父亲相处的旧时光。多年前一个秋日的清晨,父亲骑自行车带着我,去那块叫作“大块地”的地里砍玉米秆。父亲那时也就40来岁,不怯力,更不惜力,伸手揽到怀里几棵玉米秆,高高抡起镢铲,手起铲落,泥土飞溅,玉米秆接连倒地。那时我十五六岁,个头比父亲还高,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父亲有个底线,我干地里的其他活儿可以,但绝不能砍玉米秆。他有自己的理由,用镰刀割麦割草,顶多指头肚割流血,镢铲的脾气比镰刀暴躁,弄不好就会咬住腿、伤到脚。每次砍玉米秆,父亲只让我跟在他身后,把砍倒的玉米秆聚拢成堆,抱到地头,随后好往架子车上装。

还有一次和父亲下地砍玉米秆,我刚从师范毕业,在邻村小学教了一个月课。中间歇息,我和父亲坐在地头边喝水边闲聊,谈论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一晃,28年过去了,当年父亲给我说过的不少贴心话,都被岁月深处的风吹散了,唯独那句“当老师好,没有大利,也没有大害”,至今还像挂在东屋南墙上的那把镢铲,久久盘亘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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