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来

小小一个面团，经一双巧手揉搓掀捏，就变化出一个个活灵活现的面塑艺术品：怀抱红鲤鱼的福娃、威风凛凛的关公、意气风发的孙悟空……

这本是一门讨生活的技术。

清末从山西来到叶县，艺随人走又来到湛河区，到52岁的贾军政这一代，贾氏面塑已传到第三代。如今，女儿也继承“衣钵”，俨然是第四代传承人。父女俩在继承老手艺的基础上，积极学习现代知识，将面塑工艺提高到一个新水平，成了人见人爱的艺术。

很多传统艺术都如此，起初都是谋生的技术，比如相声、戏曲，最后成为殿堂里的艺术。

贾军政父女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们不断学习、与时俱进，作品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顺应时代。

为了捏好孙悟空，贾军政到动物园里观察猴子的神情姿态，经常一瞧就是半天，甚至会自己笑出声来。这就是艺术里经常说的一种境界：艺痴、疯子。父女俩的作品积极吸收现实营养，融入时代元素，创作出《我是党员我先上》《风雨挡不住逆行者》《奋不顾身扛沙袋的解放军战士》等一大批优秀面塑作品，鲜活的生命力，为群众喜闻乐见。

现实中，很多艺术到最后之所以没了市场、成为遗产，就是因为失去了时代感，没了生命力。它们登入殿堂，美则美矣，却不肯俯首向民间，不了解群众喜好，没有呼应时代。我一直认为，赵丽蓉、巩汉林的小品《如此包装》，是一个反讽式的作品。巩汉林的夸张式包装，固然将戏曲艺术变得不伦不类，但他那句“怎么还是老腔老调”也有一定道理。

前几天，越剧名家何赛飞在《戏聚高平·擂响中华——中国梆子大会》现场针对行业现状含泪发言，引起了极大反响和共鸣，话题迅速冲上热搜。她在接受采访时说：“演员们能够有好的保障，才能安心学戏演戏。”“这些问题需要有决策权、话语权、有领导能力的人来解决。”“我们作为演员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我个人非常喜欢何赛飞老师，但我一点也不赞同她关于戏曲生存发展的这些观点。

戏曲艺术的生存和发展，是靠创新、靠市场和观众，归根结底是靠演员自身的努力，不是靠领导输血式的财政支持。总是那几出传统剧，好则好矣，但观众审美易疲劳，没了新鲜感，艺术就会失去市场，失去发展的根基。

事实上，优秀的艺术无一不是创新、呼应时代的产物。梅兰芳那么高的艺术成就和地位，还亲自观看马金凤演出，创作出京剧《穆桂英挂帅》。豫剧经典《朝阳沟》《倒霉大叔的婚事》，无一不切中时代肯綮。

新鲜是最容易腐烂的，常鲜才能保鲜。从民间传统艺术，到登上大雅之堂的戏曲，必须靠创新保鲜，靠创新注入生命力。

贾军政父女的面塑艺术，在艺术门类里可能没那么博大精深，但父女俩创作艺术的方法，却像解剖一只麻雀，解构出传统艺术生存、发展的路径，那就是不断学习、创新，与时俱进，听从群众和时代的呼声。

（相关报道见5月24日A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