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迎斌(河南平顶山)
儿子想吃烤五花肉。
在超市左看右看挑选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块儿气质与颜值并存的。切片儿、腌制、上烤盘、入烤箱,调好温度和时间,齐活儿。
按理说,这时候该做点儿别的,可不知道咋了,我就只想站在烤箱前,盯着里面的变化。
本来平展展的肉片儿在高温的作用下开始扭动,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向上,还不停地抖动,好像有了生命。没多久,肉片儿开始向外冒出汗珠似的油脂,伴随着颜色的变化,渐渐面目全非。
有一瞬,恍惚了。自己怎么置身烤箱中?头上的炙热灼得我睁不开眼睛,仿佛是面对日渐衰老的父母,不忍看他们佝偻的身躯、迟缓的步履,不忍让他们知道自己生活的狼狈,强撑着假装幸福;身下是座火焰山,升腾的烈焰让我坐立难安,让我想起青春期的儿子玩游戏不学习,又生气又心疼又没办法,无奈到想掐死自己!刚刚刺在身上的一刀又一刀,和生活的磨砺相比,不值一提;撒在身上的佐料,就像每次不可预期的意外,是一切顺利时的当头一棒。滋滋冒出的闪着光的是成长的智慧吧,是对生活的总结,是对命运的抗争,或是对自己的安慰?毕竟是从身体里迸发出来的,是经受了考验(烤腌)的。
想问问五花肉,是不是我说的这个样子。但是看着它们一片欢欣雀跃,话就说不出口了。
叮!时间到了。打开烤箱,飘出阵阵香气。我饿了。
如果自己是块儿五花肉,能做到如此诱人吗?会不会因为内心苦涩变得味如嚼蜡?会不会因为埋怨自艾变得难以下咽?会不会因为纠结焦虑变得生硬塞牙?
真正的五花肉是经历了一切考验,让人看到的是成熟的外表,体会到的是咀嚼过程中的层次和个性,是留在唇齿间的回味。
五花肉需要磨砺,也必然经得起磨砺,生活也是一样。我要努力做块儿优秀的五花肉,无论被生活如何折腾,都相信那声“叮”迟早会来,自己一定会变得芳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