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作者 雨来
平移插队
社会是一面镜子,照见美丑善恶的同时,也能看见这面镜子干净不干净。
五一期间,一女子和外婆在浙江金华某景区外排队,快要检票了,发现自己排的是年卡通道和团队通道,就横向平移进旁边的散客队伍里。应该说,这是插队。自己排错队,不能侵犯他人利益。该怎么做?老老实实回到队尾重新排;要么,跟工作人员说一声,未必不让你们从团队通道过;要么,想平移进散客队伍里,就好好说话,征得人家同意,人家未必不礼让。问题在于,侵犯他人利益,连招呼都不打。于是,被插队的男子不干了,在身后拉了拉女子的衣裳,该女瞬间发飙:我们也不是好惹的!你就是欺负弱小……按说,这种小冲突在旅游峰期很常见,原地就解决了,但祖孙俩的不幸在于,在短视频主宰流量的当下,两人被拍下来发到网上,火了。
两人原本错了,批评她们很正常,但有好事者将两人做成漫画和表情包,印到车上、衣服上,这就超过了批评的界限,成了羞辱。
她们只是普通人,没什么权力和影响力,其错误不足以对公共利益和社会价值产生足够的影响。类似这种生活中的错误,我们都犯过,我们经常不是侵犯别人就是被侵犯,如果每个人的琐碎错误和情绪失常都被发到网上放大,同样不堪入目。
我们须真正警惕的,是那些根本就不排队的人。故宫博物院前院长单霁翔根据行业惯例规定故宫不准开车进入,连时任法国总统奥朗德的车都被拒之门外,一个女子却能在2020年初趁故宫周一闭馆,把奔驰开进太和殿前广场。这种能搬动权力的人,才让人警惕。
对普通人的错误,应持同情式的批评,不要把道德正确化为暴力。
淄博考察
不出意外,五一假期,淄博烧烤更火了,不仅游客蜂拥“赶烤”,更有不少地方政府派团考察。
外地考察团的任务,就是发现淄博烧烤为什么会火,自己能从中学到什么。山东省内的潍坊和日照近水楼台,节前就派人去了。信阳市商务局由淄博市商务局对口接待,举行双边会晤。最不是滋味的是辽宁锦州,明明烧烤比淄博成名早,却被淄博抢先火出圈,内心无限酸楚,派出商务、市场监管等组成庞大考察团,出使山东。
我们也很好奇:淄博烧烤究竟为什么会火?
坊间传闻,去年,有一万多名大学生被安排到淄博隔离,其间淄博政府招待得不错,临走时还包下全城烧烤摊为学生饯行。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是满嘴生香的烤肉!学生们约定,待来年春暖花开,一定相约淄博再烧烤,为当地经济助力。果不其然,今年4月,诺言兑现,并有短视频、自媒体加持,淄博烧烤一夜之间就火了。
从市场角度,这是完全自发的商业行为,火与不火都很偶然,很难事前预测,只能事后总结,成功复制也很难。尤其是美食市场,很难捉摸,就连淄博当地也不敢说烧烤就能一直火下去。完全市场化的产品自有市场之手发掘、调节,政府消耗太多资源,效果未必好。政府要务应是厘清自身与市场的边界,市场自主发展,政府提供服务。
淄博这次就很好地恪守了服务型政府的职责,但也不是尽善尽美,比如,对酒店价格进行干预。价格法规定了五种政府指导价和政府定价,酒店作为市场调节、自主定价的行业,不在此列。由此可见,政府与市场的角色问题,一直在考验地方政府的理解力。
各就各位、各司其职,也许才是淄博考察的秘诀。
拒绝骚扰
知名编剧史航陷入性骚扰风波。
4月28日,一名女子在豆瓣发文,指责他有“吹耳朵”“闻头发”等骚扰行为。此文一出,有更多女性发现,史航“吹耳朵”“闻头发”原来“me too”,大家都遭遇过。
5月4日,当事人之一小墨在长文中呈现了自己与史航之间的一段尴尬、别扭的不对等关系:两人刚认识,自己感觉还陌生,对方释放的种种表达却像很熟悉,语言和肢体动作肆意,给自己造成困扰和压力。
这种感觉我们很多人都很熟悉,就是你想用愤怒、发飙表达拒绝和反抗,却忌惮于他人的评价:自己会不会被认为太敏感、太小气?但是两人的确不熟悉,如果你大声明确地表达反对,对方可能会立刻缩回去:我本来就不是那种意思!反倒让自己陷入错误认识的尴尬。
不敢明确拒绝,却又陷入纠结、痛苦和自责,为什么?归根结底,在于这种情形发生于权力不对等的关系中。一个刚涉足电影业的新人,缺乏资源,对《铁齿铜牙纪晓岚》编剧这种大人物自然敬畏有加,没有能力反抗。我们不必期待一个完美受害者,这种现象在职场和资源紧缺的行业广泛存在。在可期待利益面前,一个人很难不委曲求全。
舆论汹汹,史航公布了一些聊天记录,证明他与一些指责他的女性是男女朋友关系,彼此都主动表达过身体语言。看,这种让小墨感到不熟悉的关系,果然被对方拿来当成男女朋友,进退有据。
当然,有的女性不比男性保守,但在男女关系中,女性天然弱势,这种弱势在舆论中又会变成优势。所以,男人要有男德,保护对方也保护自己。男女授受不亲,应该是男人的座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