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美(河南平顶山)
黄庭坚熙宁四年的在叶诗《冲雪宿新寨忽忽不乐》云:“县北县南何日了,又来新寨解征鞍。山衔斗柄三星没,雪共月明千里寒。小吏有时须束带,故人颇问不休官。江南长尽捎云竹,归及春风斩钓竿。”
写诗人忠于职守,为执行公务奔波于县北县南,一日下来人困马乏,疲惫不堪,只得冒着大雪来到新寨解鞍歇息,此时山衔北斗、三星隐没,夜已经很深了。
读这首诗,人们很容易会问:“新寨在何处?”
在另一首《新寨饯南归客》诗题下,任渊、史容注:“《元丰九域志》卷一载,京西路,颍昌府郾城县有新寨、驰口二镇。”宋代任、史注释的《山谷诗集注》是最权威的模本,其他诸本对“新寨”均无解读。但对这则题下注释,我疑有误,原因有三:一是郾城县新寨镇(今漯河市源汇区境内)北宋时期并非叶县辖属,郾城属京西路颍昌府,叶县则属京西北路汝州直隶州(直隶州和府是同级别),诗人作为叶县之尉,绝不会跑到自己辖区外的郾城县去执行日常公务;二是郾城县新寨镇距叶县城(今平顶山市叶县叶邑镇旧县村)百余公里,疲惫了一天的黄庭坚根本不可能与其随从冒大雪星夜至此;三是郾城县新寨镇在叶县东边,这与“县北县南何日了,又来新寨解征鞍”的诗意也不相合。
那么,黄诗中“新寨”究竟在哪儿?
书山有路,寻寻觅觅。南宋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简称《会编》)点破了这一谜团。其卷八十八中记载:“襄城县至汝坟镇四十五里,汝坟镇至叶县四十五里,叶县至新寨镇三十六里,新寨镇至方城县四十五里。”由此推断,山谷诗中的新寨应该是《会编》记载的这个新寨。
然而,今叶县区划并无“新寨”一名。黄庭坚“解征鞍”的新寨到底在何处?为解此惑,我们还是从《会编》的记载中查寻蛛丝马迹。
《会编》的上述记载,传递几点信息:一是从“襄城—汝坟—叶县—新寨—方城”这条由北至南的“宛叶古道”看,新寨应在叶县城之南;二是新寨恰为“宛叶古道”上的一个节点。另外,由诗中“山衔斗柄”知,新寨夜晚北望,可见连绵的山峰。根据这些信息,笔者认为:黄诗中的新寨应在今平顶山市叶县保安镇南寨河附近。因为南寨河今距叶邑镇25里左右,且在“宛叶古道”上,再往南不远就到南阳方城了,又南寨河西北就是马头山,北方是花山,这些都与《冲雪宿新寨忽忽不乐》诗的意境相合。
至于为何叶县现在没有了“新寨”的名字,或与朝代更替地名变迁有关。“又来新寨解征鞍”,看来黄庭坚不止一次至此,巡视官员亦不可能一次次住百姓家,因此新寨或许原本是个官驿,之后随朝代更替废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