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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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23年4月20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后院的香椿树

 

◎郭德诚(河南洛阳)

每当东风送暖、嫩枝吐绿,我就会想起老宅后院的那株香椿树。

我们那小院儿,前面是条逼仄的过道,仅供一人推着自行车通过,拐进去,是个天井院,俯瞰,像一根藤牵着一个瓜似的。里面住着五户人家,贴着杨伯的房子,一条甬道连着后院。后院不大,一口井,一个厕所,一株香椿树。

香椿树是淘粪人送的。“庄稼一朵花,全靠粪当家。”那时都是旱厕,粪也不是谁都能淘的,我们小院的,归王老伯。他一脸皱纹,脖子后面斜插着旱烟袋,拴在杆上的烟荷包,悠悠地晃。白菜、萝卜下来时,他总要带一些,让小院人尝尝鲜。那年,他带来一株树,说往后年年都能尝鲜了。

树能吃,小孩们就添乱,巴望着它长大。有摇辘轳的,有爬井沿的,井里映着一圈的光脑袋。惊得立在窗口的杨伯大喝:“滚开!”孩子们如受惊的鸟,四散逃去。杨伯赶出来,挂上桶,两手箍着辘轳,任其在手中呼噜噜地转到底,一手抓住辘轳把,一手抓住井绳往外一抖,往里一带,木桶就斜栽在水里。杨伯把桶摇上来,往地上一蹾说:“浇吧。谁再乱掀井盖,打烂他的手。”说着盖上井盖,又压上块大石头。

采香椿,吃香椿,是小院最热闹的时候。有人上树,有人用钩子,有人仰着脖子指挥:这儿,那儿……那两天,小院弥漫着香椿的味儿。东家炒鸡蛋,西家拌豆腐,还有和豆腐一起蒸包子的,你尝尝我的,我尝尝他的,花样繁多。这时,丈夫要喝酒,妻子是不管的;媳妇们回娘家,也捎上几把;小孩子们拿了香椿,能去换小人书看;老奶奶忙着洗坛子腌菜。香椿树是我们小院的家人,过年都要给它贴上大红的“根深叶茂”和“福”字。

夏天,香椿树用如盖的巨伞,遮出一片阴凉,人们在下面喝茶、聊天、下棋,再吱呀吱呀从井底摇出两个大西瓜,别提多惬意了。晚上,凉风习习,树叶沙沙,几张凉席,满天星斗,小孩子们睡在树下,那就是一幅立体的消夏夜景图。

树,越来越大,人,越来越老。大风一来,树枝就变成了大扫帚,把杨伯房上的瓦,扫得哗啦哗啦响。昔日爬井沿的小子们,就上树修枝。杨伯站在树下,担心地喊:“小心,小心——”没待说完,就被七手八脚地扶了回去:“这里没您的事。”

香椿的香味,不仅香,而且冲。有人作诗云:“东风又度满城芳,一树椿芽独蕴香。不与夭桃争悦目,但能邀客用心尝。”没错,一年一度,又是用心尝的时候了。

白云苍狗,岁月悠悠。转眼,几十年过去了。眼下吃香椿,你是要吃生的,还是吃熟的;你是要本地的,还是要外地的,手机一点,就有人送来。可再怎么吃,也吃不出当年那个味道了。那段小院的生活,在我的脑子里成了一幅民俗长卷:你看那斜插着烟袋的王老伯,惊得脸色煞白、怒吼着“滚开”的杨伯,在风中修树枝的同伴;场景,就是那小院,那树,那井,那采香椿、吃香椿的场面,那树下消夏的夜晚。年代久远,却弥久如新,越发地清晰生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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