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献（河南舞钢）

我有一个小学同学，叫王念福，是舞钢市尚店镇王庄村人，与我是邻村。他说话时，嘴唇颤动多时声音还没有传出来，村里人都称他结舌子。

记忆里，他总是破衣烂衫，邋里邋遢。他从小长得五大三粗，智力却恰恰相反，是累死老师也教不会“一”字的那种学生。老师课堂上提问，他常常狼腿拉到狗身上。家里穷，他也不是上学的料，小学没上完就辍学了。

他在村里算是“另类”，有关他的趣事常常作为笑料传播，我也略有耳闻：他下学后一直在生产队劳动，靠挣公分过活。由于家里穷，长相丑，智力差，一直没有娶妻，父母下世后孑身一人，衣服破了没人补，被褥脏了没人洗，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到了年关，同龄人都忙着办年货，他却背着一个布袋走东庄串西村，挨家挨户讨要过年馍。那时候，农村已经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解决了吃饭问题。春节家家户户都会蒸很多过年馍，白面馍、花卷馍、枣花馍一应俱全，能从大年初一吃到二月二。他把要来的蒸馍切成片，放在太阳地儿晒干，吃时用开水一泡就是一顿饭。

一晃几十年，我已经赋闲在家，淡淡的乡愁总是推着车轮往家乡跑。回去的次数多了，偶尔能在村外的田埂边或山坡上遇到他。因为是同学，见面时不免多聊几句。在费劲儿的交谈中，我对他近几年的生活有了粗略的了解：2015年，国家打响脱贫攻坚战，他被村里定为贫困户，作为重点扶贫对象，除了每月能领到低保金和养老金外，政府还扶持他购买了一群山羊。

有一天，我碰到他正在地头放羊，穿一身干净的制服，笑容可掬，人也精神了。我问他：“养几只羊？”他结巴了半天才蹦出了三个字：“不知道。”原来他不识数，只认得“长角”“花脸”“黑屁股”之类。他见到我感觉亲切，话也多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告诉我政府的人还给他养的羊照相。听了他缺乏逻辑的只言片语，我明白了，他是想感激政府，说他赶上了好时代，遇到了好政策，碰到了好干部。

如今，政府又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山绿了，水秀了，路宽了，楼高了，最值得称颂的是，这个时代居然能改变结舌子这样的人的精神面貌，使他像正常人一样快乐幸福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