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自力(湖北黄冈)
父母住在乡下老家,种几畦菜园,养一群山鸡,经营着晚年时光。我和妻子住在县城里,偶尔给他们打打电话,但不经常回家。
我和妻子非常喜欢出去走走,尤其钟情于美丽的风景。我们追随着四季的脚步,看松涛阵阵,看层林尽染,看苍翠欲滴,看红叶摇曳,看落木萧萧。几乎每个假日,我们都要投入大自然的怀抱,饱览大好河山。
春天来了,母亲打电话来,说父亲想买些不常见的树苗,让我们帮忙打听一下。“你们年纪都那么大了,种些菜养些花就可以,还劳神费力去种什么树啊?”当时我们正计划到庐山看日出,不仅没把这当回事,我还数落了父母一顿。
大约半个月后,母亲又打电话来,说父亲的脚崴了,叫我们回去一趟。父亲的脚是大事,我们一刻也不敢耽误,迅速收拾好东西驱车回家。我们一路开着车,心情却不太平静,回家只有半天的路程,而我们一年就回那么几次。父母都是花甲老人,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想到这里,我心里很是愧疚。
到家时我看见父亲坐在院子里,他看见我们回来了,连忙笑着慢慢站起来。我一边扶着父亲坐下,一边嗔怪他:“怎么不小心呢?我叫你别种树了你偏不听,万一摔得骨折了怎么办……”我正要继续唠叨,妻子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才没接着说,只是捏着父亲的脚,怜惜地看了又看。
“不碍事,医生看了没有骨折,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父亲宽慰着我们,“走,我领你们看看我种的树。”我扶着父亲一瘸一拐地走着,妻子和母亲跟在后面说着话。不一会儿,我们走到了屋后山,看到了一大片还没发芽的树苗,足足栽了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面积。
“不知道是什么树吧?”父亲看出了我们的疑惑,“这些树苗都是我在野外挖来的,一百多棵枫树加几十棵乌桕树。用不了几年就长大了,春夏季节枫树绿得最好看,秋天就可以看乌桕树的红叶了,这样你们就不用到处跑,可以经常回来坐在家门口欣赏风景了。”父亲高兴地说着。“你父亲的脚就是去大山上找树苗给崴了的。”母亲也添了一句。看着父母在风中微微颤动的白发,我喉头一紧,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从此,每年春天我们常常陪父亲种风景。父亲的风景树,也永远种在了我们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