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新义（河南平顶山）

“双11”下午，微风带着雨，一直做着打湿地面的努力。鲁山县张官营镇洪营村南边，麦田一色的绿，在一望无际的雾霭中延伸压低，看不到生命的迹象，恰一幅“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油画，满目萧然的情景里透着感极而悲者矣的壮美。青苗外，只有那麦田绿绕的坟，独钓寒江雪般地挂眼，都是土地上的生命。

入村帮扶第七个年头，不知经过这里多少次，而今天的蒙蒙纱雨天点绘出这景象，不由得让心一下子安静了，是往尘世外走的那种超然。

我对口帮扶的老毛到武汉打工了，在深巷里，我见到他的老伴。烟笼的深阔村路上，只她一个身影，悠悠地走着村庄的心跳，让空旷无边的土地上，安静的麦绿和凸显的坟茔，成了情景交融的生活难忘。

厚土上下，长着需要，埋着记忆；天地之间，万物来去，皆有生死。人间生生不息着一个个情感经历，被人忘记又常常念起，几千年来，礼仪延续的生命力所在，就是人们深藏内心的情感用各种方式表情达意。

如果我们想到郏县“三苏坟”、明“十三陵”等被后人瞻仰的墓地，一定认可其坟、陵有生命，活在今天人们的心里，其价值和意义了得。而普通人坟墓的生命意义，贵在那是人类集体的、约定俗成的习俗。婚丧，古往今来被集体重视，无论何时何地、城里城外，其过程是我们生活中仪式感最强的。其外在的形是情感寄托的体，内在的意是我们情感表达的用，二者没有先后，千万普通人的来去沉淀成一种文化，需要人们致敬、遵守、传承。

宋代贺铸的“旧栖新垅两依依”已让人动容，唐人元稹的“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更伤情，苏轼的“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那是悲极所致。今天，诗人妻子的墓或不存在，但诗篇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跨越千年的存在。

眼前有数的坟，没有一块碑，但我知道碑说：郊外岭荒坡/乌鸦老树卧/哪的故事旧/碑前谁话多？/深深浅浅的刻/一句一句的说/什么事/谁来过/都在碑上几行刻/让人知道何人说。

每次入村帮扶，我都能获得一份安静。洪营村满是闲情，倒是我们来去匆匆，舍下这份安静，赶着回拥堵的城。下车前规定了上车的时间，也许集体只能有纪律。生活无论是什么样式，都是我们必须的选择。

野望是辽阔的生命，是可以重复的审美活动，大自然呈现有生命的土地，不仅养育我们，寄托情感，还开阔人的胸怀、治愈人的心灵。

一切有情感的生命才有意义，土地的情感最深厚，所以人靠着它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