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安徽巢湖)
农人摆一筐萝卜在路边叫卖,青绿水灵,透着新鲜。买了几个白嫩的萝卜,农人顺手要将萝卜上的缨儿削去,我赶忙摆手阻止。
留着萝卜缨儿,到也不是拎回家看个新鲜劲,而是萝卜缨可以入菜。
幼时生活比较艰难,即便那时,也没人要萝卜缨儿。农人收完萝卜,砍下的萝卜缨儿就随意扔在田野,任其枯烂。萝卜缨儿与芥菜、雪里蕻非常相似。村中偶有拮据人家将其捡回,洗净,腌成小菜。只是口感有点苦涩刺嗓,比不得芥菜、雪里蕻。
十几年前去北京,朋友招待吃饭,桌上有一盘带缨的小红萝卜。以为萝卜缨儿留着只是为了红绿搭配好看,却见朋友连萝卜带缨都嚼进嘴里。虽疑惑,却也照样儿将带缨的萝卜蘸了甜面酱,送进嘴里,嚼开来,却是满口清爽。
后来知道,吃萝卜缨儿,在京城几乎是居家小菜。
回到江淮,偶尔想起北京的萝卜缨儿蘸酱,有一丝回味留恋。但本地少有那种樱桃般的小红萝卜,偶尔见到,也是圆溜溜的,没一点缨儿。
美食家有言,吃无定法,才是美食的本意。于是,我试着将本地的青白大萝卜缨儿入菜,在揣测它最终味道的同时,也享受着创意的喜悦。
将萝卜缨儿的老茎舍弃,留下嫩茎和心苗,洗净,在开水中浸泡几分钟捞出,切碎,拌入盐、白醋、味精、白糖和蒜、姜、辣椒末,沥上香油,一盘凉拌萝卜缨儿就轻松搞定。蒜、姜、辣椒末会消弭或者掩饰萝卜缨的辛辣,清脆的口感,特别的味道,让我喜爱。
我也尝试用腌制的萝卜缨儿烧肉,萝卜缨儿特有的辛辣味浸入做好的红烧肉中,比梅菜扣肉和雪里蕻烧肉的味道更丰富。
敢于想象,是美味产生的源动力之一。在北方某地,我还曾吃过纯粹的萝卜苗。端上餐桌的一只白瓷盘上是一蓬青嫩的小苗,翠绿的苗叶上洒着一层白糖,酒家给它的起名叫原野初雪,真是诗情画意。入口品味,有着芽菜的脆嫩清新,却依然有一丝辛辣游丝般穿插于白糖的绵甜中,这种原野的气息牵着你的味觉游走,绵延悠长。
美味的发掘,可能是一次不经意的烹制,但更多的,是像萝卜缨儿一样,在于我们自觉的创新,并在创新中引爆激情。生活和人生的滋味,也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