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诚（河南洛阳）

染染吧？说不清从何时起，理完发，理发师总有这么一问。我盯着镜子，好一番思量。染吧，有时弄得比真的还黑，眼角皱纹挤到一块，嘲笑它的不真实；不染吧，满头杂草丛生，如荒芜的园子，一副衰败景象；尤其是上次染了，这次不染，黑发白根，像一片斜着身子的惊叹号。

头发，是脸面的一部分，也是人的一块招牌，自古都受到重视。《诗经·小雅·采绿》写女子采绿，丈夫欲归，“予发曲局，薄言归沐。”即回家洗头。你再看关于头发的成语：蓬头垢面、油头粉面、朱颜鹤发、秀发如云……头发，不仅关联着卫生、容貌，也关联着人的个性和生活状态。

在我的印象里，以前，男性的头发也就长点短点，直点弯点，一边多、一边少，比例不同而已。虽有时代、身份、个性、年龄的特点，但颜色从没变过，是啥就是啥，全是本色。白发倒是资历的象征，颇有几分引以为傲的自得。

我一直“被迫”留长发，没办法，我是自来卷，留短了就像草皮似的趴在头上，以前倒是省事，长发波浪起伏，现在不行了，有了白发，还有点稀疏，近看像营养不良，远看像一蓬杂草。不光理发师，家人朋友也提醒我：染染吧。

有一回，我参加婚礼，还要上台讲两句。下台后，老友说，远看挺好，蛮精神的，下来细看，有点用力过猛，头发太黑，和脸不搭了。我开玩笑说就像看油画，可远观，不可近看。我俩哈哈大笑。给我染发那小子，一边做饭，一边染发，怕煳锅，结果把我这边给弄煳了。

我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说上次弄煳的那个颜色算是夸张手法，这回要倾向自然，要在美观与皱纹之间寻求一种过渡色。理发那小子和我是熟人，愣了愣，看着我问，这是什么颜色？我想了想，大概是似黑非黑之间吧。理发师有点懵，说：“要不咱这样吧，我调着，您看着。”

好吧，其实我心里也没数。唉，选择多了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