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人庆（河南鲁山）

当春天的心事在阳光下豁然开朗，鲁山县辛集乡露峰山下九女潭畔的亿万朵油菜花便被季节生动成了一张张灿烂的笑脸，像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一起涌来，赴一场春天的盛宴。

露峰山又名鲁山坡，曾是鲁山古八景之一。相传，古时候，鲁山坡南麓住着孙守仁、孙守义兄弟二人，因父母早亡，两人相依为命。平日里哥哥耕田种地，弟弟放牛打柴，人称“牛郎”。后来，哥哥娶了媳妇，媳妇闹着和牛郎分家。于是，牛郎赶着牛住进了鲁山坡南岗半腰的山洞里，也就是现在的牛郎洞。

荒山独处，幸有一起长大的老牛通晓人性。一天，老牛突然开口说话，它告诉牛郎，鲁山坡西山坳莲花潭有仙女洗澡，让牛郎拿走其中长得最漂亮的仙女的红裙。而这个仙女就是天上的织女，在九姐妹中年龄最小，那个莲花潭从此被叫作九女潭。

牛郎“盗衣”成功，与织女结为连理，两人相爱相依，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先后生下一儿一女。织女见鲁山坡方圆百里山清水秀，柞木成片，就从天上带来天虫，教乡亲们养蚕，教村姑扯丝、织绸、织锦。自此，鲁山有了历史悠久的柞蚕文化和享誉四方的“鲁山绸”“仙女织”。

每年开春，乡亲们耕田、播种、养蚕，如遇春荒，就得饿着肚子劳作。织女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遂求助花仙要来油菜种子，撒满整个鲁山坡。油菜全身是宝，幼苗、花苔均可食用，果实榨油，香鲜味美，人们不仅凭此度过春荒，绽放的花朵还与山上山下的桃、杏、李花争奇斗艳，平添一幅春光绝景。人们感恩织女的功德，因织女在姐妹中行九，就称油菜为“姑娘花菜”，称油菜花为“九姑娘花”。

织女私嫁凡间，有违天条。玉帝和王母娘娘知晓后勃然大怒，派人把织女抓回天庭。老牛不忍牛郎织女分离，遂触断头角，变成一只小船，让牛郎挑着儿女乘船追赶。眼看就要追上织女了，王母娘娘突然拔下头上金钗，在天空划出一条波涛滚滚的银河。牛郎无法过河，只能在河边与织女遥望对泣。他们坚贞的爱情感动了喜鹊，无数喜鹊从四面八方飞来，用身体搭成一道跨越银河的彩桥，让牛郎织女相会。王母娘娘无奈，只好允许牛郎织女每年七月初七在鹊桥上会面。

牛郎织女是中国四大民间爱情传说之一，这个人们耳熟能详的故事原本到这里就结束了，但在鲁山，还有许多代代相传的后续故事。

传说织女被抓回天庭后，每日织彩霞云锦，闷闷不乐，始终牵挂着牛郎和一双儿女。牛郎带着儿女在凡间艰难度日，日夜思念织女。鲁山坡平地突兀，一峰独秀，山势陡峭，四季挂云，在人称瑞云峰的顶峰有个南天门，一般人不能擅自攀登，否则要触犯天神。南天门距牛郎住所不足5里，一双年幼的儿女每每想念母亲时，就爬上山巅站在南天门外要“娘亲”。南天门守将同情他们的遭遇，隔三岔五放他们进去见母亲。时间久了，玉帝也喜欢上了这双外孙，王母娘娘也逐渐放松了对织女的监管。

多年后，牛郎辞别人世，被葬于鲁山坡南麓的牛郎坟。自此，露峰山下孙义村养牛不宰牛、牛死后要掩埋的习俗延续至今，而那些孙姓后人自称“牛郎孙”。这一切与七夕节乞巧风俗、辛集乡的七夕庙会、山区的养蚕织丝、孙义村禁演《天河记》等相辅相成，彰显出牛郎织女故事在鲁山深厚的文化根基。

一年一度菜花黄，转眼又是花开时节。那绽放的九姑娘花如果一朵一朵去看，没什么特别，然而，当鲁山坡那成畦成片的金黄色弥散开来，便成了花的海洋，淹没了田野，淹没了山冈，把小村包裹成了一道秀丽的风景。习习春风中，金色花海潮起潮落，荡漾着沁心润肺的清香，空气中飘满了花粉般质感的微尘。阳光从花海拂过，在那高低起伏的花浪上欢跳不止，像是闪着粼粼波光。步入田间，置身花海，春天扑面而来，撞得满心欢喜，不由地，你就醉了。

桃花红，梨花白，黄莺叫，燕飞来。走过露峰山下美丽的花海，咀嚼牛郎织女那动人的故事，整个大地就在这样的风景里，不知不觉进入一个忙碌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