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国平(河南平顶山)
高鹏飞和许春梅是大学同学,一个是学生会主席,一个是文体部委员。两人相互爱慕,在学校就建立了恋爱关系。毕业后,两人决定留在省城打拼,不料赶上了最难就业季,投了不少简历都石沉大海。
高鹏飞的父母是纺织厂退休工人,许春梅的父母都是农民,两人都拼不了爹,但生活还要往下走。高鹏飞的父母,把单位分的福利房装修一下给儿子当了婚房,老两口搬回乡下了。小两口结婚后,不想啃老,打算自谋职业,但手里又没有本钱,干啥呢?高鹏飞说,不如去送外卖,咱有的是力气,也不用啥本钱。许春梅说,干这也中,比在家大眼瞪小眼强。不过,读了四年的计算机专业没用上,怪可惜。高鹏飞说,走一步说一步,骑不了马,先弄个驴骑一骑。
高鹏飞去市里一家外卖公司报了名,到那里一打听,送外卖的大学生有好几个,不稀罕,他这才稍稍放了心。送外卖,不光要身体好,电动车骑得好,关键要熟悉饭店地址、市区道路、小区位置,这对高鹏飞来说,比学抄代码、编程序简单多了。由于肯用心,不怕风吹雨打,他很快成了公司的送餐快手,一天下来能跑几十单,一个月能有六七千块收入。小两口的生活逐渐安定下来,有了自己的儿子,许春梅就在家照看孩子、整理家务,小日子清贫却快乐。
高鹏飞送外卖送得更起劲了,别人不愿跑的单子他也愿意接。但他也有顾虑,怕遇见老乡和同学。有回接了一个单子,电话号码很熟悉,怀疑是同学叫的外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他戴着口罩和墨镜,一开门,果然是大学同学。他撇起了普通话,同学竟然没认出他。他快步跑下楼,紧张又兴奋,像是打了大胜仗,回到家,破例喝了一瓶啤酒。妻子问他有啥高兴事,他说,你猜。妻子说捡钱了。他说遇见老同学了,没认出他来,因为他说了普通话,很标准。许春梅听着听着,脸上就挂上了泪珠。她安慰丈夫说,咱不难受,送快递和抄代码没啥贵贱之分,只要咱淌的汗是干净的,都值得点赞。
孩子大了,许春梅把儿子送给乡下的父母照看,自己外出打工,干了几家私有公司都不如意。一咬牙,她自己创业,租了间房子,摆个菜摊。她每天三点就起床,开着小皮卡,到批发市场进货。她货比三家,只卖精品菜,卖的萝卜、白菜、黄瓜、西红柿都鲜亮干净,价格公道,从不缺斤短两,很快就有了回头客。
买菜的多是老头、老太,许春梅都大爷、大妈的称呼着。大爷大妈们喜欢搞扒皮政策,白菜要扒皮,葱蒜也要扒皮,许春梅并不制止。时间一久,这个菜摊的老板好说话的名声就传出去了,买菜的人越来越多。许春梅就叫来爹娘帮忙,每天收摊一算账,除去成本,能收入三百块。
社区的工作人员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就把高鹏飞和许春梅评上了不等不靠、自谋生计的先进大学生,每人奖励了一千元。社区的黄主任问高鹏飞,咋就想起了送外卖和摆菜摊的活儿。高鹏飞说,找不到好活儿,就弄个赖活儿干,人有两只手,干啥也饿不死。黄主任听了,竖起了大拇指。
生活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着每一天。夜深人静时,高鹏飞和许春梅回想起大学生活,心里又翻腾起来,怎么就当起了贩夫走卒呢?高鹏飞打趣妻子是十字坡上的孙二娘,许春梅打趣丈夫是江州城里的神行太保戴宗。这时小夫妻都感到了一些快乐,但这快乐又伴随着丝丝悲凉。高鹏飞说出了心中的梦想,他想考研。许春玲说,也想考研。但他们又放不下送外卖和摆菜摊,那是他们的衣食来源呀。于是他们就商定,该送外卖还送外卖,该摆菜摊还摆菜摊,利用休息时间复习功课,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从此,高鹏飞送外卖的路上,哼起了小曲《我们走在大路上》,许春梅的小菜摊上,也不时响起歌声《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