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利芳（河南汝州）

周末回老家参加远房亲戚的婚宴，路途遥远，特意驱车提前赶回，想重温一下热闹的乡村婚礼。可到了老家，却左等右等不见新娘出场。

悄悄把亲戚拉过来询问，对方竟然在大喜之日扯着衣袖抹起了眼泪：“临上车了，又提出要离娘钱5000元，不给就不上车。娶个媳妇儿可真难，张口就要10万彩礼，还要在城里有房，那种家电齐全、能够拎包入住的房子。车也要有，三金一钻也不能含糊，100万都下不来呀。我们老两口省吃俭用这么多年，借遍所有亲戚，好不容易在城里买了一套二手房，买了一辆二手车，把10万彩礼也送了过去，想着今天终于可以娶回来‘十万里挑一’的好媳妇儿了，谁知现在又要离娘钱，这不是要人命吗？”

听着亲戚凄婉地诉说，我既震惊又痛心。以前在网上看过天价彩礼的事儿，没想到在现实中也碰到了。亲戚对我说：“都到这节骨眼儿了，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凑齐这离娘钱呀。这么多亲戚都在场，今天这媳妇儿要是娶不回来，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搁呀！”亲戚说完，急匆匆地忙去了。

等亲戚家凑够离娘钱，把新娘迎娶回来已是午后一点了。热闹的结婚庆典很快冲淡了大家因饥肠辘辘而产生的不满，司仪主持得很好，激情四射，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笑容。新娘子面容姣好，身材窈窕，看起来很讨人喜欢。

但想到那些彩礼，我却高兴不起来。这样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婚姻，又有多少爱多少情在里面呢？为了婚礼，让婆婆家背上那么多外债，以后的日子怎能心安理得？

我悄悄离开了婚礼现场。看着亲戚为了儿子的婚事白发丛生、皱纹遍布，我特别心疼。愤慨漫天要价的彩礼歪曲了淳朴的民风，玷污了神圣的爱情。

这时，我想起了我的表姐。当初表姐结婚时，姐夫连个戒指都买不起。但表姐相中的是姐夫的人品和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硬是没要一分钱彩礼，当时还把舅妈气得生了一场病。

婚后，姐夫一如既往地关心表姐，上地干活时，总是拉着架子车，让表姐坐在车上。到地里干活时，他总不忘给表姐戴上草帽防晒。表姐爱喝温开水，他就一年四季背着暖水瓶和保温杯。表姐有颈椎病，他晚上总是给表姐揉捏按摩，用暖水袋暖着。表姐嗓子爱上火，他一看到地里有蒲公英，就挖回家晒干，备着表姐嗓子疼时喝。表姐冬天手容易冻伤，他就早早买了手套，后来有了暖手宝，他第一时间买回来给表姐用。表姐生完孩子后患上了偏头痛，睡眠不好，他不知从哪儿听说松树上结的松果有助睡眠，就骑着摩托车跑了几十里的山路，到风穴寺后山的山坡上采摘，回来晒干后给表姐做成枕头。也许真是松果的作用，表姐的偏头痛竟然好了。

几十年了，表姐夫一直用自己的爱呵护着表姐。他们一起迎着绚丽的朝霞下田耕种，一起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家。很快，他们过上了有车有房的小康生活，儿女们也都长大成人，有了自己幸福的小家。每每看到姐夫给表姐端茶送水的身影，听到姐夫亲昵呼唤表姐的话语，我都感叹，没有一分钱彩礼的婚姻，一样甜蜜幸福。

我又想起另外一场婚礼上，女方父母把独生女儿嫁走时，一边眼含热泪，倾囊陪送了一车价值不菲的嫁妆，一边慷慨地把男方硬塞的10万元彩礼送还。亲戚们都埋怨他们：“养女儿千辛万苦几十年，不要彩礼，你傻呀？”他们笑着说：“我们嫁女儿，是希望女儿找到自己的幸福生活，不是卖女儿啊！”

不知道在哪儿曾看到这样一句话：“幸福，不在于房子有多大，而在于房子里的笑声有多甜。”我想对天下还未出嫁的少女说：“爱，才是最好的彩礼；爱，才是一生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