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令敏（河南平顶山）

郏县安良镇是一方历史文化积淀丰厚的福地，那里的山山水水都有诗与画的模样。村镇连绵，与之毗邻的禹州市鸿畅镇是唐代著名画家吴道子的故里，西去不远的小峨眉是宋代大家苏东坡的归宿地，今有诗人蓝蓝和高春林……

前不久，应邀去安良采风。我一路上心心念念的是记忆中那片不同凡响的山形水貌。山自西北部迤逦东南，终止于村镇平野，田连阡陌，古老而又年轻。那年那月，我看到山坡上草褐柿红，鹰起树稀，不由就想，若是种上果林多好。没料心想事成，2004年有个名叫李郭的小伙子流转山地种杏李，如今带动周边5个行政村建成了种、养、深加工一条龙的万亩林果基地……

建设者的诗篇，就这样写在山野，那是人的创意与汗水以梯田的形式呈现在蓝天下，和广阔渠一起，和过境的南水北调工程一起，和世世代代祖先们的劳绩一起，青史留踪。

一路天马行空想东想西，到了镇上才知道，这次采风活动并没有安排上山。匆匆忙忙，一晌看了四五个地方，浮光掠影，难以成文，就说说印象最深的牛村吧。

牛村，早年我踏访肖河时曾经来过。河水潜入沙砾河床，1954年，人们在河道上修建水坝截潜流，1957年被冲毁。1970年截潜工程又在牛村北重建，石坝长50米，高6.5米，顶宽3.3米。坝东建水塘，容水7000立方米，浇地400亩。而今随着国家脱贫攻坚、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村民们的生活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塘水也由单纯的浇地灌园转换成了小桥流水的人文景观，渠水潺潺入村来，绕家过院，到村南，再次注入水塘，依然浇地300多亩。

进村前，我们先看了牛村的香菇大棚。不是收菇季节，我也被一排排菇棚的宏大气势震住了。这是安良镇投资253万元、流转18亩土地建起来的，总共14座钢架结构的温室大棚，还有一座88平方米的冷库，和一座容量两吨的烘干房。

据村党支部书记牛奇峰介绍，14座上下8层的大棚由6户村民承包，每年毛利润100多万元。香菇棚还在建，计划要达到150多棚，80%的村民都能种。40来岁的村民张雅帅，因为孩子生病，家底全花光了。去年租了3个大棚种香菇，一年下来收入十来万，解了燃眉之急。向导孙全殿告诉我，目前安良镇已经在段沟、狮王寺东村建成了另外两个香菇栽培基地。镇里计划投资1.8亿元，建1000座香菇大棚，切切实实帮农民增收。

牛村，因明初有牛姓从山西洪洞县迁此建村而得名。现在全村232户，923人，人均9分地，种植小麦、玉米、花生、大豆，粮食自足有余。37岁的村民牛好峰从广西引进良种甘蔗，试种成功，已经连续种了6年，每亩年收入一万多元。他今年种了32亩，葱葱郁郁，长势喜人。这是传统的农耕，早已不是村民的主业。

问起村民外出打工是不是跑很远，牛奇峰回说，牛村人打工就在家门口。2005年招商引资，神垕镇的陶瓷老板来村里投资，建起了红斌香炉厂，年产值近2000万元。200多名村民进厂打工，月薪7000元左右，另外除了少数去北边不远的神垕打工的，还有100多人跑销售。算起来，村民人均年收入高的两万多元，低的也有一万五六，多为打工所得。如今村民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80%的农户家都有汽车，摩托车、电车更不在话下。

阳光正艳，有风吹来。不同的是，当年的土路都换成了水泥路，还修有6000多平方米的彩砖步道、两个健身广场，一处百米长的家风家训长廊，还有13亩月季园，文化广场，村民服务中心……

一路走来，石墙黛瓦古门楼的旧宅院，与一座座崭新的楼房高低错落，相映成趣。清清溪水曲折蜿蜒，灵动了楼墙瓦舍。溪畔三三五五散落着象形石，绘成果蔬和牛、羊、猪、兔等动物模样，栩栩如生，显现着岁月静好。

村中心那棵树龄500多年的国槐还在。南面不远处就是建于清代的李家大院。在我的记忆中，这里有断断续续的石寨墙，还有一座5层高的角楼，可惜寨墙和角楼2014年因村民建房被毁弃。好在旧宅院保护下来，残破处正在修复。主宅两层，是墙倒屋不塌的坚木框架结构。东西两侧各有四进内宅和牲口院。

进大门，迎面两棵高树如剪。东西配房旧模旧样，保存完好。脚下年代久远的碎砖，注释着屋宇的沧桑。据史料记载，李氏第一代先祖李敦伦，兄弟五人排行老四，清初自丁李庄迁来牛村，官至皇清诰授儒林郎（从五品）。所生一男四女，儿子宗华，孙子培基，曾孙李棨皆入仕途，权贵显赫。除了这处大宅，嘉庆十四年修红石大寨，登上角楼，可南望北汝河。时代有序替，而今的清艳豪横，是历史揭开的崭新一页，修旧如旧，再现于眼前的，已是历史文化的沧海一粟。

统计显示，境内三分之二为山地丘陵的安良镇，陶瓷业发展迅速，农业和其他产业也都均衡发展，2020年排除疫情影响，GDP仍达13.7亿元，同比增长9%。

安良镇很好，眼前的牛村很好，和肖河两岸的连绵村落一起不断地发展着，物质生活在变迁，精神和民风也在改变，新一代人烟故事由新一代人续写，想必更壮美，更值得后人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