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现(河南平顶山)
我家住在石龙区年沟,上世纪80年代以前,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我家门前有条小河。小时候,我会顺着小河,捞麻虾、摸螃蟹、抠黄鳝、捉泥鳅。泥鳅和黄鳝在油锅里一过,鲜嫩酥软,麻虾和螃蟹丢油锅一炸,焦黄酥脆。
大人们从地里干活回来,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把脚伸进水里,洗头洗脸。我和小伙伴们脱光衣服,在河里打水仗。
最享受的莫过于夏天的中午,全家人各自端碗蒜面条,搬个小凳子,脱掉鞋,卷起裤腿,坐在清澈见底的水里一边吃饭,一边说闲话。
河北沿儿的半腰里有个泉眼,川流不息,冬暖夏凉。早上起来,跑到这里洗手抹脸,刷牙漱口。做饭时,到这里洗红薯淘菜。放下锄头,下去捧着或趴着喝水,凉丝丝、甜滋滋的。
从泉眼上边向西走十来步有一口水井,像家里的水缸,随用随打。打水不用绳,用勾担勾住桶把,口朝下一放,扑通就是一桶水。到夏天,更方便,雨水多,水自然往外漫,掂个桶,弯下腰,就是一桶水。
来过我家的人都知道,俺屋里有个泉眼。我和奶奶住的房子东北角,垒个煤火,挖个煤渣坑。坑里的水会顺着墙根小沟从根脚缝里流出去。
上世纪90年代前后,村北有大庄矿、临颍矿在下层开采,村子周围有十四五个小煤矿在上层挖。煤火坑里的煤渣干了,泉水闭眼了,河水断流了,井水水位下降了。先是桶打不满水,紧接着是村民一大早起来排队下井刮水。那水呀,连泥带沙浑得像白汤,挑回来的水澄半天,添锅时还是黄色的。我有几回排在队后边,连浑水也没刮到,挑着空桶回家。
刮着刮着,井刮干了。
人一月不吃一滴油中,一天不吃水不中。于是家家户户砌水窖,开始买水吃。拉水的有良心的拉井水,没良心的拉河水。眼不见为净,拉来就往窖里放。小罐三十,大罐五十,没办法,贵贱都得吃。
从水窖打出水,那红线虫游来游去,看见就恶心。做饭时,先把水烧滚,用箅子箅过后再做饭。
买水不是长法,得想门儿。共产党员、队长王朝卿急得搔头。他召开诸葛亮会,商量解决的办法,决定在村南下苇园的浅水湖里打井。村民自告奋勇,争先恐后参加打井、建水塔、埋水管、安装水龙头。第一次用上了自来水,再不挑不刮不买水了,甭提心里有多美!
谁也没料到,美得有点早。刚开始井水旺,够吃。时间一长,水不足了。开始一天一泵水,后来两天三天一泵水。在坡下边住的,只要窖水不满只管哗哗放,在坡上边住的水龙头的水像小孩尿,上边的人家只好挑着桶下来说好话。遇到水泵坏了,电机被人偷了,更糟糕,一星期都泵不成水。
2009年春,鲁山县水利局启动了“农村饮水安全工程”,在正利煤矿打的吃水井上,安装了全自动无塔供水设备,全村统一供水。于是我们开始吃泉上的水。这时供水正常了。
这水是从青条岭下石灰岩的岩缝里流来的,硬度大,水垢多,不敢直接添锅做饭,先用茶壶熬,灌到暖水瓶里澄。添锅时,暖水瓶上边的水倒锅里,下面的水倒地上,那水垢像鱼鳞甲一样,白花花一片。
这水尽管经过有关部门鉴定,符合安全用水标准,但看着那白花花的水垢,心老是揪着。那时候,做梦都在想,何年何月才能吃上一口放心水呢?
说话不及,党中央、国务院启动了南水北调工程。通水后,2017年春,在石龙区党委、政府的倡导下,水利局铺设管道,穿村过庄,爬山越河,把南水北调的放心水送到村、送到户,送到厨房里。
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梦想成真!
是党送来了丹江水,滋润了人心。让我们告别了担心水,吃上了清澈甘甜、轻软润滑的放心水。人们笑逐颜开、心情舒畅地迈向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