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梅(河南郏县)
父亲走入另一个世界已经八年。八年,好像只是一瞬间。记得2015年8月送豆豆去广州上大学,当晚我梦到了父亲。他站在我面前微笑着说:“豆豆的手续都办好了?她还满意吧?”我说:“都办好了,她可高兴。”梦醒,泪流满面。
小时候父亲总是很忙,村里的红白大事、邻里纠纷、孩子上学、兄弟分家都少不了父亲。后来,父亲终于辞掉村党支部书记的工作来到城里,住到了小弟家。当时小弟在政法部门工作,主管信访,经常有上访户找到家里来。父亲热情招待,和他们谈心,一些人因此与父亲成了忘年交。
父亲正直、善良、热情、诚恳。知道我所在的学校有学生家贫,他找校领导要了一份贫困生名单,把这10名学生的情况记在本子上,每年都给他们交学费。在病房里,父亲把哥哥、弟弟叫到跟前,要他们替自己把这些孩子资助到大学毕业。
因为家穷没能上大学是父亲最大的遗憾。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学校停课,父亲就在家里的院墙上做了一个小黑板,每天抽空给我们讲课。买不到复习资料,就问在漯河二中教学的朋友借。几百页的资料,硬是白天黑夜不停把它抄了下来,然后再讲给我们听。
我们兄妹六个学生,还有爷爷、奶奶需要供养,虽然父母亲拼尽力气挣工分,但我家仍是资深欠粮户。村里人劝父亲让上高中的大哥和上初中的二哥辍学挣工分,父亲恼了,说:“就是砸锅卖铁,我也绝不让孩子们停学!”
做饮料、加工裤子赶集卖、种西瓜卖,忘不了一家人卖掉西瓜后在灯下数钱的快乐。正是父亲的坚持,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大哥就考上了大学。
那年元旦,天气不好,我没有回家。父亲就骑着自行车从县里来到平顶山学院看我。看到他,我哭了,是激动,是幸福,也是心疼。
父亲是突发心脏病走的,从发病到走仅仅三天。那一天,父亲应朋友邀请去洛阳看牡丹,虽然感到不舒服,但为了不给朋友添麻烦,硬是咬牙坚持着回来就医,因此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也给我们留下了永远的痛。
如今,漫步在鲜花盛开的校园,听着琅琅读书声,想起父亲辞去村党支部书记的职务来到市区,尽心尽力经营学校食堂的样子,我一阵心痛,那个最爱我的人,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