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灾的恶还不至于坏到透顶”背后是一种错位的共情，也是一种变味的鼓舞。

□任然

“特大洪灾给鄱阳人带来了巨大创伤和深重灾难，但也催化出了许许多多的感天动地的湖城故事，在灾难中重生，在磨砺中崛起，可见，洪灾的恶还不至于坏到透顶”。

南方洪灾仍在继续，江西鄱阳湖流域更是重灾区，“鄱阳发布”日前却发布了一篇题为《洪灾也不是一个彻头彻脑的坏东西》的文章。

对抗洪中涌现的闪光点加以赞许也能打动人心，但“你能说它是彻头彻脑的坏东西吗？”“洪灾的恶还不至于坏到透顶”，却让文章立意的“楼”有些“歪了”，也让人心生不适。

支撑所谓“洪灾的恶还不至于坏到透顶”结论的，无非是洪灾“激起了战天斗地的昂扬斗志”“化出了许许多多的感天动地的湖城故事”“有人性的光辉在浩荡中闪亮”……

当然，抗洪救灾中所展现的众志成城的社会图景，各方抗洪力量为应对灾难付出的牺牲，以及齐心协力的洪精神，的确应该被肯定、被铭记，但是，称赞抗洪精神、肯定抗洪人员的付出，与如何看待灾难是两回事。如果对抗洪精神的提炼，是通过美化灾难，在灾难中强行寻找“正能量”实现的，这恰恰是对抗洪精神的唐突。我相信所有一线抗洪人员也未必乐见这种“不伦不类”的肯定视角。

灾难就是灾难，抗灾过程中，社会群体协作精神的激发，人性光辉的闪现，是人类社会的一种可贵精神，也是有效应对灾难之道。但由此说这是灾难带来的好处，显然错得太离谱。

无论何时，人类面对灾难的理性态度永远只有一种，那就是未雨绸缪让灾难少点，或者灾难降临时将损失降到最低。为灾难美颜，甚至歌颂灾难本身，并不能减少灾难带来的伤害毫厘。

更何况，当前洪灾并未完全退去，赞歌先行也显得不合时宜。而在无数抗洪人员仍驻守在一线，上百万民众的家园受到威胁之时，抛出“洪灾的恶还不至于坏到透顶”的论调，也无异于在受灾民众的伤口上撒盐。

因此，无论是激励社会抗灾斗志，还是从抚慰受灾民众的角度，这样的声音都有害无益。它是一种错位的共情，也是一种变味的鼓舞，更是一种值得警惕的“精神胜利法”。

类似的逻辑我们并不陌生，前段时间的儿歌《方舱医院真神奇》，也暴露出这样的逻辑缺陷。

对于灾难的公共叙事，的确可以有多重视角。既客观反映灾难带来的伤害，也不忘那些为应对灾难，从个体到社会的付出和牺牲。但这里面的分寸、边界在哪里，社会是有着相当共识的，这不应该被随意突破，尤其是顶着官方名头的机构发声，更不宜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