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琼(福建泉州)
此前,新冠肺炎疫情蔓延,一夜之间,世界天翻地覆。我所在的南方城市,一家三口也都宅在家里。
宅家的漫漫时光,我拿起了书架上的《奇想之年》。这是美国作家琼·狄迪恩对于自己的一段奇想之年的特殊经历和心路的讲述,豆瓣评分很高,笔触细腻非常,写失去和无助、伤痛和放手,写缠绵不舍和决然的虚无,如烛光冷照山壁,更是人们对于遭遇“丧恸”心理的探索和走出。
她的离别很沉重,开篇第一句话就是:“你坐下来吃饭,你熟知的生活结束了。”
然后,又无比平静地写道:“去年的这一天,是2003年的新年夜前夕,邓恩没能见到去年的这一天。”此前的一天,一个普通而正常的星期二,狄迪恩和丈夫邓恩从医院探望病重的女儿归来,坐在桌边准备吃晚饭的丈夫,突发冠心病去世;而五天前,两人的女儿金塔纳刚刚因为败血性昏迷被送进医院。之后的一年中,70岁的她写下了这样的一本书。
当然,狄迪恩不仅仅在讲离别。
这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和无奈。整整一年的时间,狄迪恩都在用过去一年的时光来记录,与记忆随行,被想象重建;这些有序而繁密的生活细节,事无巨细,详细到了极点,即使是情景再现也没有这么清晰。那一刻,让人觉得一股汹涌的深情是多么热切。
狄迪恩的语言风格极为独特,冷静犀利又不失女性温柔的笔锋,让她成了无数文学青年的偶像,许多评论家一致认为她的文字无可比拟,“既有海明威霹雳般的清晰利落,又有亨利·詹姆斯的蜿蜒深邃”。
蒋方舟在微博上将狄迪恩称为自己的“白月光”:“一开始接触到她的作品,就立即被她文中所体现出的真实所打动。她让我知道真实是抵御逆境最好的方式,能让人在混乱中依然保持清醒。”
《奇想之年》通篇带给人的感觉就是肝肠寸断,爱的结局难道不就是这四个字吗?也是,一生中,大概没有哪一种爱能长得过生命。
“那只不过是9月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里”“他正行驶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开心,成功,健康,然后——就没了”。
人生,最残忍的是它结束的方式,不是吗?就像艾略特写的,不是砰的一响,而是嘘的一声,就是这样一种突如其来的方式,让我们来不及道别,就匆匆离去。
很庆幸,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治愈,最后,狄迪恩说要放下了。这本书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时光洪流下谁都逃不过的是离散,灾难降落是对每一个人命运的重新安排,面对离别,我们所有的挣扎与抵抗,都是那么无力。唯有接受,生活要继续,战胜残酷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活着的人努力地活下去!
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一个人的一生之中,如果不是特别幸运,大概总要遭遇几次这样的变故——一夜之间,热闹而亲密的大家族突然被分解,或者死神突然闯入你的生活,让你意识到肉身的脆弱、人性的不堪一击、生命的渺小,原来我们所倚赖的社会系统竟然如此混乱无序,你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醒来后却发现一切都是真的。面对突如其来的挑战,我们每个人需要具备的,是重新定义开始的能力,尽可能开放态度,勇敢接受命运为你安排的一切。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第二天会面对什么。
这书里的文字让我泪意满喉。好的作品,让我知道这人世间的亲切热闹;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阅读这些美好的文字,在我的心里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