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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变老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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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9年12月24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父亲变老的时光

 

□毛天德(河南平顶山)

记忆中陪伴我们成长的父亲一直是年轻的模样。忽然有一天,父亲变老了,就在我们的不经意间……

母亲去世时六十九岁,那一年父亲七十岁。母亲去世后,一向矜持刚强的父亲变得木讷怯懦了。在他眼里,我读到了淡淡的落寞和惶恐。一开始我想,也许是母亲刚去世的缘故,过一阵儿会好起来的。后来,父亲表现出来的一些异常让我意识到,父亲老了。

老院里有一口压水井,压水井旁放着一口几代人用来洗衣做饭的大水缸。那些日子,父亲一改爱凑热闹的习惯,整日守在大水缸旁,手握压井杆往水缸里压水。把大水缸注满水后,再把烧水壶添满水……尔后再一桶接一桶地往屋前小菜园里浇水,直到小菜园里水汪汪的。

老家有两把菜刀。一把大菜刀用来切肉、剁排骨,另一把小菜刀用来切菜、切面条。很多时候,我们会看到父亲坐在大水缸旁边的小凳子上,对着一方磨刀石慢条斯理地磨刀。嚯、嚯、嚯,磨好了一面,再磨另一面。磨完大菜刀,再磨小菜刀,直磨得那两把菜刀锋利无比了,父亲还停不下来。那专注的神态,像一个艺术家在完成一件伟大的作品!这一幕深深印在了我脑海里,以致父亲走后的这些年里,只要一想到他,我的眼前就先浮现出这个画面。

后来的日子,守望着父亲变老的步履……

晚年的父亲住在镇上的大姐家。每天都有退休的大姐和全家三代人陪伴他。还有家在镇上的姐姐弟弟妹妹和亲人们经常看他。但他还时时想着在外面工作的儿孙们天天见面。三弟在部队工作,每次回家探亲,父亲都要弟弟和他住在一张床上。探亲假结束,三弟要返回部队时,父亲会一遍又一遍地问弟弟“啥时候再回来呀?”每逢周末,父亲会专心地坐在门口等我们,要是回去晚一点,他会像个孩子似的给我打电话,“走到什么地方了?回不回了?”话语里满是期盼。

年老的父亲,洗澡已不能自己完成了。夏季,在老家的卫生间里,我们让父亲坐在椅子上面,用太阳能热水器为他冲澡。冬天,父亲喜欢到市区洗浴中心的大池子泡澡。每一次起身挪动前,父亲总会先把双手伸给我,确认我抓牢了他再抬脚迈步。我望着他牵我的手小心翼翼蹒跚走步的样子,恍若回到了童年,想到父亲带我学步的画面,惊觉人生也已过半。

洗完澡,父亲喜欢去优越路老康家喝碗羊肉汤。熟羊肉切四两,配上香菜葱末,冲上一大碗原汤,配上一个热火烧,父亲每次都吃得头上脸上汗津津的……

父亲变老的时光,定格在他84岁生日的前些天。最后的日子里,病床上的父亲在透析输液治疗中,消耗着支撑生命的孱弱能量。我们也在悲痛的煎熬中,为父亲即将的远行做着准备。父亲的棺木是他在早年备下的。往年为了防潮防蛀,父亲都会安排我们用桐油把棺木刷一遍。那几日, 我们又把棺木抬出来,又涂了一遍桐油,再刷上了一层浓重的黑漆。老屋里父亲用的老式衣柜里,放着两匹白布,那是父亲让我们为他送终做孝布用的。我们也含泪把它拿了出来。父亲的墓地,是他在祖坟地块里提前选定的。如今母亲早已葬在那里,到时候,父亲会与母亲合葬在一处。

在一个晴好的午后,我们把理发剃须的工具拿到病房,为父亲理发刮胡修指甲。在为父亲洗头擦洗身体后,弟弟扶着神志清醒的父亲坐起,陪父亲说话。我想,爱操心的父亲一定会交代些后事。于是,我几次忍着泪轻声问父亲:“你有啥要说的事情没有?”父亲每每平静地摇摇头说:“没有!”淡然静默的神情里,我仿佛看到步入终点的父亲,行囊中塞满了疲惫……几天后,父亲在我们的陪伴下安详地走了。

父亲的变老 ,是我们成长的赎价。长大的我们见证了父亲变老的时光。我们也在天伦承接的亲情反哺中,更深地参悟了世间人生百味。送别了远去的父亲,蓦然回首,我们发现自己也行走在变老的路上。新一波生命轮回的潮涌,也终会把我们抛向人生彼岸!父亲走后的日子,每每有思念涌动于心底,我会回到熟悉的老院,凝视着那口陪伴过全家几代人的压水井,驻足于那一方泛着青苔的磨刀石旁,抚摸尘封的日子,追忆远去的亲人,感念着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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