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

对流量的一味追捧，乃至纵容数据造假，这是符合粉丝、“流量明星”和新浪微博三方利益的。假如没有这样一条利益链的存在，也就不可能催生出规模庞大、分工细致的流量数据造假产业。

从2019年年初开始，多家央媒聚焦“流量明星”数据造假问题。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和共青团中央的官微都对当红艺人的微博转发、评论和点赞数据提出了质疑。日前，央视更是在新闻报道中对易烊千玺、朱一龙和蔡徐坤等当红小生直接点名。

2月23日，央视以“惊人数据的秘密”为题，详细揭露了娱乐圈里正存在的流量数据造假行为。其中列举了某艺人一条宣传新歌视频的新浪微博获得了1亿多次转发的“惊人数据”——微博总用户3.37亿人，这相当于说每三名微博用户就有一人转发了这条内容。简直是天方夜谭！数据如此惊人，很明显被“水军”注了水。

针对央媒的曝光，新浪微博于2月24日发布公告，强调明星账号数据异常偏高的背后，是流量“竞赛”已经蜕变为互联网黑产对整个产品和社会的侵蚀，并点出有人依靠“外挂”软件刷数据。公告称，新浪微博作为平台不仅收获不到正常的用户和流量，反而要承担由此带来的风险，因此完全不愿意见到这种“竞赛”继续下去。

新浪微博的公告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的确，如果让数据造假长期泛滥横行，对于微博这个平台本身的价值和竞争力肯定是不利的。不过，在实际操作层面，新浪微博方面对流量造假的默许与流量小生及背后经纪公司的态度并无二致。《北京日报》曾经报道过，微博话题榜和微博热搜都是可以直接花钱购买的，话题榜几千元不等，热搜前十则需要数十万元。

因此，对流量的一味追捧，乃至纵容数据造假，这是符合粉丝、流量明星和新浪微博三方利益的。假如没有这样一条利益链的存在，也就不可能催生出规模庞大、分工细致的流量数据造假产业。事实上，在2018年1月，新浪微博的热搜就曾被关停过1周。彼时，北京市网信办曾专门约谈新浪微博，主要的议题就是“刷榜”。

所以，如果不是央媒接二连三曝光，以及监管部门的介入，新浪微博管理层即便意识到流量数据造假不利于平台长期发展，但无奈短期利益诱惑巨大，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壮士断腕”。而从公告来看，新浪微博对数据造假的责任也撇得一干二净，认为主要原因是“外挂”软件的存在。归咎于技术问题，把责任完全推给粉丝和经纪公司，显然有失公允。

对于近几年突然崛起的“流量明星”来说，他们是“流量至上”时代的最大受益者。不少“流量明星”才艺平庸，唱功不行、跳舞一般，很容易滑向门槛较低的电影电视剧演员行列。不过，电影电视剧领域虽然进入门槛低，但道行要求却一点也不低，一些“流量明星”因为演技太差，一旦碰上看重内容质量的观众，流量的作用往往也十分有限。再加上许多“流量明星”所谓的“超高流量”本身就有大量水分，所以“流量明星”的未来出路恐怕也够他们焦虑的。

“惊人数据”造就的“流量明星”是纸糊的假人，信息失真的另一面是人格失信、人设崩塌。

之所以会突然出现一个“唯流量”的时代，与互联网网民快速涌现、人人都有麦克风颇有关系。过去，明星的制造和登顶依靠的是“精英助推”，而在今天，许多流量小生都是靠“粉丝养成”。大量演艺能力低下、层次不一的明星涌现，是互联网大规模普及初期的一种短期现象。未来，随着粉丝的判断力和要求逐渐提升，习惯了数据造假的平台和艺人存在价值堪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流量明星”应该主动站出来反对数据造假，合理引导粉丝的支持，因为这恰恰是倒逼自己提升演艺能力，实现转型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