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

大年初四，我妈和我哥要去一个亲戚家，大嫂一百个不情愿，说假扮表情，还要说客气话。好说歹说，得到去了不吃饭的保证后，才勉强跟着去了。

想起年前一个夜班，我去校对室送版，随口说了句：过年走亲戚真累。两个同事立刻回应：我们刚刚讨伐过。看来，不少人过年怵走亲戚。不想走就不走呗！为何还要讨伐？盖因我们不想走却不得不走，已被这种形式所“绑架”。

走亲戚既然是传统习俗，就必然上溯至农业社会。古时重农轻商，不兴打工，除了店小二，其他行业好像不大招工。人际关系系于乡土、系于亲情，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何况亲戚？于是，逢年过节走亲戚，顺理成章。《论语》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并没有说：有亲戚来……可见，亲戚是常来往的；朋友既少，又不常见面，显得可贵。

现代社会不一样了，人际关系多建立于同学、朋友之间，彼此感情不见得比亲戚少，而且这种感情没有压力，不像亲戚之间，走动少了，还要背负舆论压力。譬如，你在千里之外回来过年，妈妈会叮嘱：不到你姑姑家看看？七大姑八大姨串过来，这个假期就作废了。如果你不去，亲戚之间就会产生舆论，说你不懂事。走亲戚的形式主义彻底暴露出来了。

其实，所谓的亲戚，必然渐行渐远。现代人际关系的构建基础，多见于共同经历、共同兴趣甚至业务往来，不必然包括逐渐走向边缘的血亲。加上社会转型、城乡差别，难得见上一面的亲戚，尤其是有代际关系的亲戚，彼此习惯和见识早已不同，但彼此又必须互相担待。这种客气让人很累。有网友感叹于年味不足，说：现在的过年不是过年而是放假。其实，生活本就不易，过年不就是放假“休养生息”吗？工作越来越忙、性情越来越真，走亲戚的客套，真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