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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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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4 2019年2月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枣花子

 

□徐明卉(河南平顶山)

“生啦生啦!”“生个啥?”“安葬棍子——”若主人这么回答,往往是愉快的,“子”是一声,拖着婉转清脆的尾音,有骄傲的成分但还多少要压着一些,免得人家撇嘴说显摆。“安葬棍子”意思是男孩,等有一天去世有儿子打幡,也就意味着可以安葬,长长的一生从这一刻起就踏实了。“枣花子!”若主人这么回答,往往是斩钉截铁,满满的不耐烦,“子”此时成了四声,有点咬牙切齿,又透着无可奈何。因为“枣花子”代指女孩,长大后是别人家的,爹妈去世那天也不顶事儿,算是白养,所以生了“枣花子”往往不提气。乡亲们似乎天生具有这种看得长远的能力,看到一个刚落地的婴儿就能筹划着死亡时分的安排。

故乡是豫东地区一个因杞人忧天的故事出名了几千年的地方——杞县。这里的人质朴厚道,世代以农耕为主,夏棉冬麦。这里的人语速很快,拖着调调,称呼很多东西都喜欢带上“子”字。如“书包”要说成“书包子”,“筷笼”要说成“筷笼子”,“擀杖”要说成“擀杖子”,“洋车”要说成“洋车子”,“枣花”要说成“枣花子”……这里的春节童谣与别处稍有不同,“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蒸枣花……枣花是一种面食,在北方并不鲜见。但在我的故乡,它有着特殊意义——出嫁后的女儿大年初二回娘家的必备礼物。也正因如此,“枣花子”成了女孩的代称。腊月二十八一大早,把头晚发好的面揉搓擀成一个圆圆的大面饼做底,再揉搓出一些拇指般粗细的长条,挽成各种花瓣的形状,用刀背或者擀杖尖儿在花瓣上压出花纹,最后在花心放上一颗颗大红枣,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花。然后上锅蒸熟,等着大年初二那天带上回娘家。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故乡的邻居似乎挨家挨户都有已经出嫁的女儿。大年初二还没有去姥姥家之前,我就和大人们一起站在街上,看到谁家的女儿女婿来了,就跟着看他们带的枣花子。尤其要看刚结婚头几年的女儿女婿带的枣花子,谁拿的越大就越排场,造型越复杂就越引人赞叹。于是,一个比一个做得大,一个比一个有创意。有的枣花子太大了,成了“枣山”,导致中间部分还是生的。吃枣花子时,需掰下来一块一块地上锅馏,热透了才能吃,跟馏馍一样。枣子的甜软糅合着扑鼻的馍香,一口下去,就吃出了幸福的味道。大约,枣花子也是那个年代最高级的甜品了。每到此时,妈妈总会羡慕地感叹:“我啥时候才能吃上俺闺女拿的枣花子啊!”那时候,刚上小学的我丝毫没有怀疑自己长大结了婚也会给妈妈拿枣花子。

时光飞逝,如今我已结婚十年。蓦然回首才发现,十年来,每年初二去看爸妈,水果牛奶、米面油、衣服鞋子、大小红包……各种礼物中,独独没有枣花子。我忘了,彻彻底底。不敢算,离开家乡竟已20多年。家乡的习俗也变得遥远而陌生。记忆深处,家乡的年,鞭炮声声,从零星到密集,划破冬日村庄的宁静,烟雾升腾四散,与灰色的天空融为一体。房前屋后秃秃的枝丫,低矮的柴垛,凛冽的寒风中不时传来大人孩子的笑声。还有木门上的红对子、院子里的红炮纸,还有那一抹香糯入心的枣花子的味道。今年春节,我这个枣花子要给爸妈带去一个真正的枣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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