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

2019年1月1日，一场特别的“告别”感动了很多网友。河北省邢台市临西县老官寨倪庄村，货车司机倪万辉出殡，送行的除了亲朋好友，还有远道而来的各地货车司机和网友。

几天前，倪万辉夫妇在开货车前往西藏送货的路上，不幸因缺氧死亡。倪万辉曾活跃在某短视频平台上，在进藏的时候，他还进行了直播。平台上有关他最后的视频，是他和妻子一起吸氧的画面，他配有文字感叹：“青藏线不易。”

他的直播停止了，好友发现他的定位长时间没有移动，遂选择报警。他被证实死亡后，视频的点击量超过900万，很多网友留言：“来生不要再开大货车了”“没有结清运费的请自觉结一下，家里还要生活。”

在这个寒冷冬天，这是相当温暖感人的一幕。一对普通夫妇的去世，牵动着很多人的心。有附近的司机前去救援，把他们转移到格尔木。在格尔木回邢台的路上，也有网友照顾。葬礼举行时，来自山西、山东和东北的“卡友”，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网友，自发送行，也有人进行捐款。送行的人，来自货车司机的交流群，也来自一些直播平台。

正是通过直播和视频，倪万辉与更多的普通人联系起来。直播中的“小辉”夫妇，勤快、吃苦耐劳。他们风餐露宿为生活打拼，这种普通人的“奋斗”，让很多人感同身受，受到鼓舞。

在这样的直播平台，倪万辉当然赚不到多少钱，但这种分享和互动，把自己融入到一个更大的共同体之中。类似这种平台上的红人，他们有的在直播自己做农活，有的在直播捉鱼逮泥鳅。我也曾经费解：这些直播到底有什么价值。现在我发现，在这些直播或者视频中，也有共同的价值观，那就是“认真为生活打拼”本身。他们展示的不是传统的“才艺”，而是认真活着这件事。网友们愿意为别人的“努力”点赞，甚至送上小小的礼物。

这是一种新的共同体，也是新的情感方式。在传统社会中，人们的社交圈子极为狭窄，在寂寞的乡野，没人知道你的存在。开货车前往西藏送货，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你的辛苦。但在“直播”和“观看”这样的过程中，一个人可以获得更多人的认同，并在陌生人的鼓励中变得坚强和乐观。直播间的互动，不乏温暖的鼓励，而那些长期互动的人，则成为一种新型的“朋友”。

正是在倪万辉身上，我们得以发现这种情感的力量。他们从线上走到线下，给普通人更多的安慰。在邢台那个小村庄，人们会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这是属于普通人的光辉，虽然出现在葬礼这种生命终结的仪式上，多少让人感到一种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