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剑秀（河南鲁山）

暑假，带外孙大宝和小宝去北京游玩，长城一定要去的。

繁华的京都，车多人多，虽然有序，心里却是拥堵。到了八达岭长城，才知道人如潮涌、随波逐流的真实词意。

长辈们的心境大抵是相通的。子孙们难得的暑假，要带他们游览名胜古迹、领略祖国山河风光，期望他们开阔眼界，丰富自我，或许以后就出类拔萃了。相同的愿望，把不同国度、民族的人汇集在一起，就有了几近相似的景象，携儿带孙，肩背水果饮料，胸挂长枪短炮。

天空有云，微风吹拂。两个外孙依然保持着那份好奇和童真，我们踏上长城。

长城犹如古人早已砌好的渠，我们是注入渠里的水。人挨人，脚碰脚，后边的推着前边的，不能驻足，不能停留，只能在人声鼎沸中盲从流动。

想给两个外孙拍张照片，不是有人挤扛，就是有人遮挡。我不忍心这样盲目走下去，拉住两个外孙停下来，急忙讲解道：看看这城墙，都是用巨大的条石和城砖筑成的。这个齿形的城墙叫“垛子”，凹下去的部分叫“瞭望口”，供瞭望用。中间的“小孔”叫“射口”，供射击用。我们脚下的方砖，铺得多么平整，五六匹马可以并行。再看看我身后的方形城台，是屯兵的堡垒，里面可以住士兵，也可以储放粮草和兵器。那边是烽火台，是为防止敌人入侵而建的，遇有敌情发生，则白天施烟，夜间点火，台台相连，传递讯息。

我的话被嘈杂的人声淹没，断断续续，从孩子们茫然的表情上，我明白我的用心是徒劳的。

终于到了好汉坡，想与那块伟人题写的“不到长城非好汉”的石匾合影留念，看看前面黑压压的人群，也只得作罢。

回程途中，我不忍无功而返，不停与两个外孙沟通，试图给他们传授一些长城的知识：我国的长城已有两千多年历史了，我们今天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城墙的方砖、条石，一块就有两三千斤重，那时还没有汽车、起重机，怎么运上来的？就靠无数劳动人民的肩膀，一步一步地抬上这陡峭的山岭，所以这长城是劳动人民用血汗和智慧修成的。想想多不容易，他们的精神令人敬佩。

九岁的大宝问：长城有多长？

从东头的山海关到西头的嘉峪关，长城总共有一万三千多里，人们习惯称作万里长城。

为什么少说三千多里？

我哑然。这样叫顺嘴吧。

五岁的小宝问：外国有长城吗？

没有。只有中国有万里长城。长城是我国的自豪和骄傲。

我从另一个角度启发孩子们：你们登上长城看到了什么？

他们回答得利索：看到的都是人。

本想引导他们说，看到了蓝天、白云，塞外的风光，脚下的城墙，激发他们的爱国热情。哪知他们这样回答，让我有些莫名的失落。

为不虚此行，我不厌其烦：你们看长城的形状像什么？

他们望我一眼，没作回答。

是不是像一条巨龙，在崇山峻岭之间蜿蜒盘旋？

小宝摇摇头。

大宝说：那得坐在飞机上往下看。

我想进一步给孩子说教，此时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大宝忽然问：为什么这么多人来看长城？

我终于重拾话题，不失时机地说：长城是我国古代一项极为雄伟的防御工程，是世界建筑史上的奇迹，一九八七年十月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也是中华文明的瑰宝。据说从太空回望，万里长城是地球上唯一能望得见的人工工程。

他们似懂非懂的样子，只听大宝淡淡地哦了一声：这么厉害啊。

行程结束，我坐在大巴车里，思绪难以平复，心生诸多感慨。当旅游成为一种时尚，一窝蜂地去凑热闹，也就变了出行的味道。孩子们用天真纯净的目光观赏大自然，自有他们的本真情趣，我们未必读懂他们的童心，常常忽略他们的年龄和认知，把成年人的愿望生硬地强加于他们，结果适得其反。等他们长大以后，拥有了阅历和才智，文明古国的标志自然会在心中打上烙印，他们自然会去用心丈量长城的厚度，感知雄伟屹立的长城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