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信人:火页(笔名)
收信人:奶奶苏氏
亲爱的奶奶:
你在天堂可好?
人们常说,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可对我来说,花甲之年将至,心底深处,奶奶的形象非但没有淡化,反而越来越鲜明。静思时、失眠时、做梦时,奶奶的样子总不经意地在眼前飘来浮去,心中不由想起她的陈年旧事。
记忆中,我是在奶奶的怀中、背上长大的。那时的她年逾花甲,头发花白,腰弯清癯,常穿一身黑衣,裹着小脚,走路摇摇摆摆。那时,她常常天刚刚亮就起床拍红薯面饼,熬玉米糊糊,煮白萝卜菜。煮饭间隙,还要给我和弟弟穿衣洗脸,等着母亲下地挣工分回来。夏天,她摇着一把破芭蕉扇给我和弟弟驱赶炎热;冬天里在老木床凹处铺上麦秸,盖上黍杆席,再铺上麻袋片。有时新的麻袋麻毛硬,光身睡刺得我直喊,奶奶就把她的破内衣垫在我身下,搂着我睡。那时农村没通电,半夜方便,我胆小不敢下床,就叫醒奶奶,她把瓦罐拿到床边,我一夜方便几次她就得拿几次。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吃饱是幸福,吃好是奢望。有年冬至,难得吃回猪肉萝卜馅的饺子,盛出第一碗,奶奶敬完祖先后,却给邻居端去。我埋怨奶奶:“咱都没吃,给她端啥?”奶奶听闻,就吵我:“知恩要报,旧社会她富,给过咱吃的,现在她守寡割不起肉,端一碗给她咋啦?”我听后顿时面红耳赤。奶奶心地善良,每次遇到讨饭的,她不仅给馍端汤,还要在馍里夹上菜。
1978年,我到平顶山一煤矿下井,一年回老家两次,每次回去我都会给奶奶带几个烧饼夹肉。看着我给她带的烧饼夹肉,奶奶流下了幸福的眼泪,一个劲儿地说:“我老了,这馍留着你吃吧,井下活儿重。”在我的劝说下,她才会吃上一小口。
1987年秋天,奶奶去世。去年,在她去世30年的祭日里,我情不自禁写道:“裹脚扎腿缁衣襟,瘦弱摇摆繁霜鬓。年馑苦难养五儿,古稀烧饭抱喂孙。承嚼依喂少儿梦,夜黑小解呼醒亲。成人下窑总惦念,井下肉馍送过瘾。老若黄叶仍自嫌,剪甲洗手莫脏人。而今离世三十载,音容笑貌时常临。晚悔入矿铮金钿,曲曲百里少陪伴。山珍海味剩满桌,奶奶远去已无缘。孙居大厦华灯闪,祖母有灵只能羡。捧书查究金刚经,常思祖孙再相见。宽厚仁慈菩萨心,祖升极乐孙无憾。”
清明节将至,希望这封信带去我的思念!
您的孙子:火页
■背后故事
今年59岁的火页是平煤神马集团土建处的一名职工,老家在许昌市许昌县。上世纪60年代,父亲独自一人来到市区一煤矿上班,年幼的他和弟弟妹妹在老家生活。在他五六岁时爷爷去世,母亲忙着挣工分,他们兄妹五人全由奶奶带大。衣食住行全靠勤劳的奶奶打理,他们和奶奶有着深厚的感情。
1978年,火页通过招工来到平煤神马集团四矿上班。由于工作繁忙,他很少回家。但每每想起奶奶,他都感觉特别亲切。“我对奶奶的感情不亚于对父母的感情。”每次吃到好吃的,他总会想到给奶奶带回去一些。后来,通过努力,火页调到平煤神马集团土建处,并从一名井下工成为一名文字秘书。
1987年,他的奶奶去世。“我奶奶是一个勤俭持家,善良、正直的人。”火页说。在奶奶的影响下,他学会了宽容待人。火页的儿子几年前研究生毕业在郑州一家银行上班。现在一家人过得幸福美满。 (本报记者 高红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