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草(辽宁大连)
小时候过大年,心情是非常渴望和期盼的,除了穿新衣、扎花灯、贴对联、放花炮之外,还有一道很重要的程式,那就是贴年画。
至今记得,小时候过阴历年时,每每到了年根底下,外祖母会颠着一双小脚,颤巍巍地去几里外的集市上,兴兴头头地买上一卷子年画拿回家。之所以叫一卷子,是因为有数张之多卷在一起,待忙完一系列繁杂的年事,比如,做新衣、蒸年糕、炸丸子、扫房子、祭灶、贴春联、粘窗花,最后是把年画糊到墙上,年的氛围渐渐被推至高潮。
灶膛里燃着噼噼啪啪作响的豆秸秆,火光映红了半个屋子,那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人聚在一起打打牌、聊聊天什么的,小孩子则放放花炮、捉捉迷藏,又或者干脆躺在热乎乎的土炕上,看着墙上新贴的年画。有《吉庆有余》,天蓝的底,两个胖娃娃,一男一女,手里托着一条红鲤鱼,寓意日子过得富足有余。还有《松鹤延年》,一个老寿星,旁边立着两只瘦高的仙鹤,寓意长寿健康。还有《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之类,当然也有民间传说和典故制成的年画,一百担八将,《红楼梦》里的宝黛等等。这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最早我就是从年画上认识的。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诠释,年画是中国传统文化向我打开的最早的一扇窗口。
小时候看到年画,思绪难免会展开想象的翅膀,会联想到那些制作年画的人,他们真的太神奇了,长了一双怎样的巧手,把年画画得那么漂亮和好看。后来,当然是长大以后得知,苏州桃花坞、天津杨柳青、山东潍坊和四川绵竹并称我国的年画四大家。元明之后,苏州桃花坞、天津杨柳青、山东潍坊就已形成规模。清末“秦西石印”技术传入我国,胶印年画得以迅速发展。
传统年画一般都有着比较夸张的色彩,线条明快,色调反差大,内容一般超越现实,早期的门神之类,驱邪呈祥,到晚期的单纯意义上的祈愿,可谓一个飞跃。
年画是我国古老的传统和民俗,远在130多年前,清朝文人李光庭的文章中有所记载:“扫舍之后,便贴年画,稚子之戏耳。”年画由此定名。
在现在孩子的眼里,年画可谓陌生又遥远,现代人工作压力大,节奏快,步履匆忙,已经很少能有闲情逸致停下来回顾或张望,传统生活方式正在悄然改变,对于传统节日日趋淡漠,过年过节,连年夜饭都图省事,去饭店里订一桌,哪还有闲心贴年画?年画在城市里基本已见不到踪影,在偏远的乡村或许还能寻到那浓浓的年味。
岁月渐去渐远,年味越来越淡,再也寻觅不到小时候那种心境,做新衣、蒸年糕、炸丸子、扫房子、祭灶、贴春联、粘窗花,最后是把年画糊到墙上,欢欢喜喜守岁纳福,辞旧迎新。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岁月怎样变迁,那份留在心底的,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祝福,永远都不会变。
传统的东西也是整个民族的记忆,民族的记忆是我们文化的积淀和精粹,真心地不希望被人们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