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曾是我最讨厌的季节:北风卷地,踏出家门需要极大的勇气,连早上钻出被窝都痛苦万分。可偏偏有人酷爱冬季,他们时常抱怨天还不够冷,甚至关在房间里制造冬天。
肯尼思·利布莱希特和雷切尔·温夫妇是一对雪花发烧友,工作和生活都与雪花为伴。透过《雪花的答案:冰冻艺术中的科学》(王燕平、张超译,电子工业出版社)一书,我们得以窥见这份引人入胜的、来自冬季的礼物。
我们通常说的“雪花”其实是泛称,单片的雪花更准确的叫法是雪晶。雪晶都是六角形的,有时候,两片雪晶会天衣无缝地交叠在一起,形成十二瓣的雪花,美丽绝伦。常言道,世上没有两片一样的雪花。作者给出了解释:雪晶在下落的过程中不断生长,温度和湿度都会影响最终的形态。哪怕是同一条下落路线,也可能有细微的变化——譬如旁边有另一片雪晶抢走了水分,或许风和尘埃的干扰。所以,没有两片雪晶能够经历完全一致的环境。在实验室的人工条件下,作者尝试过设置同样的参数来制造雪晶,但相似的雪晶就像同卵双胞胎,仔细观察,仍能发现微妙的差别,这个它们各自独一无二的个性。
雪花转瞬即逝,从最完整的样子到融化不见,只有二十几秒,用相机留住它,真真正正称得上是“捕捉”到的。看过作者拍摄的雪花照片,保准让你的冬天充满动力——美丽的雪花并不难得,还特别喜欢黏附在我们的衣服上、头发上、随身携带的物品上;同时,它又不是谁都可以看见,直待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寻觅雪花的踪迹,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参与其中,不会再抱怨天太冷,越低的温度、越是可能凝结出惊艳的雪花。作者研究了种种打光的方法,改造出最适宜拍摄雪花的设备。
精益求精的作品固然美丽,但书中还收录了不少普通人拍摄的雪花照片。或许只是随手抓起手机,趁雪花还缠绵在织物上,赶紧记录下惊鸿一瞥,这样的作品有我们生活的温度,同样是动人的。
实际上,早在我们追逐雪花以前,就曾参与过雪花的“生命”。说起来颇有几分诗情:寒冷的冬天,我们呵出的气袅袅上升,眼前的白色升到我们看不见,却在高空为成长中的雪花贡献出一千个水分子。虽只占它们身体的极小一部分,但也许会改变雪花的关键形态,待落下时被我们重新拾起。这也是为什么在实验室里制造雪花需要屏气凝神,特别是想要按照心中的图纸设计雪花的时候。造物有灵,人与自然的互动常常在浑然不觉间,模糊了生命的界限,为世界增色。
对于像本书两位作者一样的雪花狂热爱好者来说,他们最常遇到的问题是他人的不理解。研究雪花有什么意义?用数千美元的设备拍摄雪花、建实验室制造雪花、向世人介绍雪花之美,究竟为了什么呢?他们或许是痴人,才会为自己的爱好全身心的投入,探索的好奇心、对美的追逐,实在无法用旁人的价值观来衡量。更何况,他们希望说与人知,大自然为冬季备下如此丰厚的礼物,若无人问津,辜负了美景岂不可惜?
(砚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