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印斌

11月9日凌晨，上海市妇联对携程亲子园虐童事件作出回应，对于这起伤害儿童的恶劣事件，表示强烈谴责。据悉，该园多名教师参与虐待，方式还包括喂安眠药、用消毒水喷孩子、关进监控盲区，以及常规的恐吓、殴打……

作为维护妇女儿童权益的群众组织，上海市妇联义正词严地谴责虐童事件，是其职责所在。然而，上海市妇联本身又是当事者，即便不是直接的作恶者，也是责无旁贷的责任人。值此舆论风雨大作之时，它应该做的，恐怕就不仅仅是谴责，而是向孩子家长道歉、向社会道歉，并承担应有的责任。

据公开资料，出事的这家携程亲子园，是携程委托《现代家庭》杂志社读者服务部“为了孩子学苑”管理的项目，而上海《现代家庭》杂志社则由上海市妇联100%持股。换言之，上海市妇联并非站在岸边看风景的不相干角色，而本身就是“局中人”“运动员”。此时，妇联表现得再出离愤怒，也不可能引发公众共鸣。

现在，必须反思这种幼儿园模式有没有问题？没有事情的时候，可能你好我好，下属创收、上级分成，无论“钱景”还是“前景”，一片光明。这种“生意”为什么好做？

一、妇联有可以出让的公共资源。据报道，2016年2月，携程幼儿园被有关部门叫停，原因是没有获得许可，但妇联一出面，则一路绿灯，以第三方外包的形式顺利接管了生意。

二、苦于无人照看的孩子多的是。按照卫计委的数据，0-3岁婴幼儿在我国各类托幼机构的入托率仅为4%，可以算是世界上最低水平的。而随着“二孩”政策的全面落地，这个市场更加广阔。

像携程这样有想法并试图解决员工后顾之忧的企业，有很多。据披露，上海工会“职工亲子工作室”自今年3月起授牌，首批试点12家企事业单位，今年6月新增47家，今年8月开班55家暑托班。出事的携程亲子园，赫然在今年3月的首批试点之列。

这些数目庞大的“亲子工作室”，有一点亟待明确：如何保证内部的规范运行？一旦妇联、工会这些本来就该保障妇儿、职工权益的组织，也纷纷下水，成为运营主体，又如何实施有效的监督管理？

事实上，这一事件也再一次暴露了当下社会在托幼机构供给上的匮乏。有机构预测，到2021年我国幼儿园预计缺口近11万所，幼儿教师和保育员预计缺口超过300万。然而，一方面，政府提供的公立托幼机构供不应求，高度紧缺；另一方面，有关部门却高企门槛，要求幼儿园一定要挂靠。多重因素叠加之下，必然出现权力滥用乃至权力通吃的现象。为什么携程自己办亲子园遇阻，而妇联一出面就万事大吉？

目前，3个涉嫌虐待者被刑拘，长宁区检察院也介入调查。但此事也不能仅仅限于追责。根本问题，仍在于打通政策梗阻，增加幼托机构供给，与此同时，强化事中监管。事实上，这也是防范出现权力设租寻租的治本之策。

@相关网评

@西雅图雷尼尔：当携程独立办幼儿园之路被堵死，长宁区妇联向携程推荐《现代家庭》杂志社旗下“为了孩子学苑”，而资料显示，《现代家庭》经营范围完全不包含学前教育服务。以前一直觉得妇联属于清水衙门，现在看来还是太年轻。

@战争史研究WHS：事情非常诡异：因为携程没有学前教育的办学资质，然后被停业。然后妇联推荐了一家还是没有资质的政府关联企业来办学，就可以了。呵呵！

@马伯庸：这种企业出钱、主管部门审核资质、指定主管部门关系供应商提供服务的模式，见过太多。层层进贡，层层克扣，到末端基本上没剩多少了。虐童这事到底谁的锅，只要查一下携程一共投入多少钱，再看阿姨多少钱招聘进来的，就一目了然了。

@纸上速评：携程亲子园虐童案3涉事人被刑拘，检察院提前介入，力度高于类似案例。然而不要忘记，这几人不过是小兵而已，不止一日的公然虐待，绝非个人行为。为何不合格的教师会出现在这里？所谓专业机构为何毫无管理？为何这可疑的机构能承揽这个项目？查明关系网利益链才能终结这骇人乱象。不要让这几个小兵掩盖所有罪恶。

@东东枪：如果看了幼儿园虐童事件之后你的看法是“政府应该加强监管，不要让随便什么人都能开幼儿园托儿所”，那你真该去读点经济学了。事实上，携程老板梁建章刚写了篇文章谈《中国为什么缺少托儿所》，他提到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所谓“资质审核”太过严格。企业本可按自己的想法办符合员工需求的托儿所或幼儿园，给员工也给企业解决问题。其他企业也可根据需要提供好的服务，可偏就因为这“资质审核”，兴办此类机构的许可权终于（甚至是必然）落入了人渣手里。

@来去之间：这说明啥？说明只要没有市场化竞争，你就是圣人，也会好心成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