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霞（河南平顶山）

今天是父亲五周年祭日。在父亲离开我们的这五年里，每每遇到不顺心的事，就想去父亲的坟前哭一场。虽然他再也听不到，我却感觉到他的灵魂在静静地倾听，心中便很释然。

父亲年轻时挺热衷于工作，后来，他把全部的心思用在了对子女及下一代人的照顾和培养上。父亲在儿女身上的付出、陪伴是执着和坚定的，也使得这种父爱让我们更觉刻骨铭心。

小时候，我家和村里其他家庭的贫穷程度是一样的，但父母心气很高，一心要供我们读书。家里同时供我和二哥上学很是吃力，经常借钱。有一次，父亲带我去在市里工作的二姑家借钱。二姑在亲戚们眼中是很小气的一个人，去时我们都没有多少把握。父亲很纠结，犹豫了一阵后，眼泪都出来了，他抹着泪说：“你三哥遇到难处了，孩子们要上学，缺钱，你救救你哥的急。”二姑大概也是很少见到父亲掉泪，二话没说就把积蓄拿出来了，数额出乎我们的意料。

我们兄妹几个都成家后，父母又一个一个帮我们照料孩子。父亲在教育上格外投入，大侄子在县城的一个中学上学时很淘气，老师经常约见家长，大哥总嫌没面子赌气不去，父亲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家长，学校的老师几乎都认得他。我和丈夫在两地工作，儿子上小学时跟丈夫去了洛阳，丈夫出差时，父亲从叶县到洛阳照顾外孙成了常事。父亲不怎么会做饭，总是吃力地为他的外孙改善生活。父亲常抱怨我不该把儿子送到洛阳去上学，不然在他身边会照顾得更好。

我常常以为，自己还小，在父母膝下绕的时日尚多，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大哥带父亲检查身体时，被诊断出了胃癌。经过几年的抗争，父亲终究没能跨过这个坎儿……父亲离世前的半年里，不停在医院和家之间周转。到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就会嚷嚷着回家。医生说老人可能吃不上今年的麦子了。那天我用轮椅专门推着脚已浮肿穿不上鞋子的父亲来到移民新村，采下两个麦穗，把麦粒揉出来哄着他吃，父亲孩子般听话地吃了。我让父亲尝到了当年的麦粒，他还是在麦子将收的时候走了……

在父亲走后的那段时间里，白天我忙工作，晚上回到家呆呆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真切感受到父亲真的走了，恸哭不止。儿子好像也在突然之间长大了，他安慰我说：“妈，姥爷在天堂里一定是想看到我们都生活得好好的，不愿意看到亲人们都这么痛苦。”丈夫也偷偷把全家福的照片藏了起来……

今天，我们在长满青草的坟茔前和父亲短暂相聚，只求心魂相依。父亲在医院已无法行走时，非要坚持去烈士陵园看看骨灰在那里安放的二哥。如今，我们把二哥也安葬在这里，和他相伴……

此刻，麦浪滚滚，心意沉沉。无限的哀思在心头涌动：人间天堂两相望，一别五年梦觉长。未醒之时音容往，梦外离殇情难量。今日墓前亲人祭，洒酒欲语隔阴阳。天涯虽远终有路，咫尺可度却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