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河南平顶山)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清明节前的一天,我和儿子、孙女冒着零星小雨去给病故的妻子上坟扫墓。来到坟地,儿子哭娘,孙女哭奶奶。我望着隆起的坟冢,想起与妻子朝夕相伴几十载的恩爱岁月,止不住心悲痛,泪湿衣。
妻子略低微胖,慈眉善目,衣着朴素,和蔼可亲,是难得的贤妻良母。
妻才到俺家时,家里穷,日子苦如黄连。七天不吃菜,八天没油盐,妻子无怨言。一次,妻回娘家要用10块钱,我只有3块。正要去借,妻说,不借吧!她掀开床上的大席,床板上露出两张拾元纸币,在我眼里仿佛两条席一样大。我激动地问:“你啥时候放这儿两张钱,别处还有没?”“去年卖猪,我放两张钱备用,哪儿还有哩,别想美事啦!”妻长叹道:“啥时候咱家能有50块钱,该多好啊!”脱贫,过上好日子,成了妻子的期盼。为了能过上好日子,妻不知付出多少心血与汗水。
妻吃苦耐劳,割麦、锄地、拉车子,样样能干。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俺分了几亩责任田。我自幼上学,种地不在行,孩子们小,几亩地苦了妻子一个人。年年收花生,妻在前面用锄刨,我在后面拾不及,撇我大老远;俺俩换换式,我在前面刨,她在后面拾,追得我走不动。再说割麦,妻挥臂扬镰割得飞快,我蹲着像割韭菜一样慢。
妻没少出力,却不乱花钱。自己省吃俭用,把大人孩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见妻穿着朴素,多次提出给她添新衣,她总以结婚的衣裳没穿完而拒绝。谁不想让妻子穿得好看?那年卖头猪,我又一次提出进城给她买衣服,妻又否决道:“省点钱买砖瓦,给儿子盖新房用。”一句话说得我无言以对。
为盼好日子,不能光靠妻子节省。我也找到致富门路,跟乡邻当起卖油郎,骑着自行车,穿着破衣裳,走村串乡敲油梆。卖香油鼓起了钱袋子,又深入生活,发现了不少新鲜事,走上新闻写作路。妻见我报上有名,欢喜不尽,倾力相助。
卖香油又累又脏,我嫌不体面。为找新门路,上世纪90年代初,我带妻子儿女离开故土,来到平顶山市石龙区,在人民路南侧摆小摊儿卖水果维持生计。妻子看摊儿售货,让我在进货之余采写新闻。妻善待顾客,生意做得很红火。
笔耕不辍引起领导重视。水果生意滑坡时,我被借调到石龙区委宣传部工作,从此走上了我喜爱的新闻战线,有了一份固定收入,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妻的期盼终于变成了现实。
妻的愿望实现了,对我写作更支持。别看她是大老粗,却能帮我改稿子。我写的稿件总爱念给妻子听,让她提建议。一次,我念《花甲老人乐写煤炭志》一稿,念到“过去,因煤矿管理滞后,‘死人’事故时有发生”一句时,妻打断说:“‘死人’二字不好。”我觉得她言之有理,删去这两个字。此稿在《中国煤炭报》刊登后,文友纷纷赞扬。妻常帮我改稿,让我的稿件通俗易懂,具有乡土气息。
生活好了,她更注意我的身体。我不吃荤,缺营养,血压过低,一感冒就难治,体质差,走路乏力。医生让我每天吃一个鸡蛋,补充营养。妻把这事记在心里,她每天早上给我打一个荷包蛋,一直坚持,让我的血压恢复正常,身体结结实实,走路像个小伙子。
为过好日子,妻还团结邻里。上至古稀老大娘,下至年轻媳妇、大闺女,无不和她对脾气。
家里日子好了,本该享福了,想不到三年前,妻胃疼查出患癌,紧张治疗两个月,钱也没少花,她仍默默离开人世,怎不叫我和儿孙失声痛哭,泪流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