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朝晖

摘要┃修法影响学生数量最大的是农村留守儿童。修法不能只出于管理目的，需要对可能受到影响的群体采取有效应对措施，最大限度满足教育公平。

背景：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四次会议通过修改的《民办教育促进法》。修订后的《民办教育促进法》明确规定，不得设立实施义务教育的营利性民办学校。教育部负责人对此解释：“义务教育体现国家意志，是政府必须提供的基本公共服务和国家强制公民必须履行的义务，这种性质决定了义务教育阶段不能举办营利性民办学校。如果允许举办实施义务教育的营利性民办学校，将影响义务教育政府责任的落实，影响义务教育的均衡发展。”

那么，修法之后，会对义务教育阶段民办教育产生哪些影响？尤其是对哪些学生群体产生更明显的影响呢？

受修法影响最大的学生群体是农村留守儿童。根据我们的研究，义务教育阶段12%到13%的学生在民办学校上学，这一占比又主要分为两类：7%到8%属于留守儿童，另外一部分是北上广等大城市中高端民办学校的学生。

父母之所以让留守儿童选择民办学校，主要是因为农村中小学办学质量难以满足留守儿童的教育需求，比如，留守儿童父母不在家，认为放在民办学校比较可靠。加之一些大城市对流动儿童的上学门槛提高，把孩子放到当地民办学校也是无奈之举。

另外，留守儿童选择的民办学校，大多数是投资办学，而非捐赠办学，修法之后，如果真正做到“非营利”，恐怕也是办学者内心不乐意的。以前很多回报没了，虽然可以有适当补助，但投资与补助相比，差别还是很大。如果他们选择退出，这些留守儿童去哪儿？也许只能重新回到农村公立学校。

而对于城市中高端民办教育学生来说，虽然也会有影响，但由于需求的层次不一样，这一端的效果可能是增加低龄留学比例——如果家长无法继续选择高端学校，很可能把孩子送到国外。

民办教育近年来之所以不断扩大，是因为公众有需求，做出了选择。2006年之前，义务教育阶段民办学校的学生比例，在有些地方甚至达到30%、40%，2006年《义务教育法》修订，明确了公立学校义务教育免费政策，使得一些学生又回到公立学校，义务教育阶段的民办学生比例一度降到5%、6%，而10年后，这一比例又超过10%，说明学生家长经过考量，还是选择了民办学校。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修法是否会导致社会办学资本大量退出？的确，大部分办学者不是教育家，而是教育商人，但是，怎么监控营利还是非营利呢？其实是很难监督的，民营办学者很可能会继续选择营利，但让账面不体现出来。

当前中国社会并不具备非营利教育的基础，比如捐赠助学，也不是没有，但总体还是较少。真正的非营利需要有价值信仰，这是重要基础。把学校划分为营利和非营利，是行政管理的思路。

无论如何，修法不能只是出于管理目的，如何面对修法后带来的利益调整，对可能受到影响的群体采取哪些有效应对措施，最大限度满足教育公平，才是修法真正意义所在。

（相关报道见今日本报A09版，作者为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