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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节的愧疚
童谣是时光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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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6年5月3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童谣是时光的蛊

 

□洛水(安徽亳州)

楼下是幼儿园。那些欢快的童谣,像时光的蛊,常常让我听得恍若隔世,时而明媚,时而忧伤。

每次听《采蘑菇的小姑娘》,我就想起姐姐。她也“清早光着小脚丫”,“背着一个大竹筐”,但她不采蘑菇,而是领我、割牛草。下地时,我坐在竹筐里,拉着她的耳朵,玩骑马游戏。割草回来,我跟在她身后,哼哧哼哧地帮忙掇竹筐,好让她省一点力气。

竹筐很重,姐姐的腰都被压弯了。我笑她,像蜗牛。姐姐笑,教我唱:“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唱到“阿黄阿黄你呀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我们也精疲力尽地到家了。

长大后,才知道歌叫《蜗牛与黄鹂鸟》。尽管旋律欢悦,冲淡过劳累和苦痛,但我再听时,心底萦绕的,只有无可名状的忧伤。那段时光已遗忘殆尽,只是这首歌,仍记得。

那时,农活繁重,也只有晚上,能跟母亲撒撒娇。那次,我奶声奶气地唱《妈妈的吻》: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母亲怔住,吻了我。“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那时害羞,欠母亲一个吻,一拖经年。

如今,母亲真已白发鬓鬓,我也寄身在外,只能在梦里循着吻,回到她身边。那回看演出,一对母子默契地表演这首歌。后来,我像那位母亲一样,泪流满面。妈妈的吻,是岁月的锁,打开的钥匙,母与子都攥在手心,但谁都不会打开,直到老了时光,锈了容颜。

少不谙事,把《小草》唱得热血沸腾。“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只有小伟,总是跑调。他是真“小草”,母亲生下他就死了。我们把他踢出“合唱团”,他就独自低吟浅唱,听得人心酸。

小伟中学没读完就打工去了,至今杳无音讯。时光里,母亲是儿子的地址,儿子是母亲的收件人。没了母亲,小伟也地址不明,恍若生活里查无此人。

懵懵懂懂,欢快的《兰花草》也唱出异样情愫。“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那时不懂,花是过客,如花的人也是。听孩子童稚的歌声,山和兰花草是虚构的,过去和未来也是虚构的,只有心尖上氤氲的忧伤,是真实的。

喜欢《鲁冰花》。鲁冰花的花语是爱、幸福和忧伤,适于疗养荏苒的时光——

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想家的夜晚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我知道午后的清风会唱歌,童年的蝉声它总是跟风一唱一和。当手中握住繁华,心情却变得荒芜,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当青春剩下日记,乌丝就要变成白发,不变的只有那首歌,在心中来回地唱。

欢乐是童谣的面具,有时要经历浮生,才能看清面具后的忧伤,识得时光深处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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