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月生于大西北,数十年来,她从贫瘠的大西北巴里坤大河乡出发,一路走过哈密、乌鲁木齐,再南下广州,最后选择以“移民”著称的深圳安家落户。本书中,她把离开家乡后在城市路途中重识的故乡、游历的村庄、相遇相知的他乡人整理成这本纪实的乡村散文集《何以为家》。
作为特殊年代的“支边二代”,也因为数十年来的一路奔走,航月身份认同始终显得有些模糊。“在远离父母亲江苏语言的巴里坤,我没有学会地道的江苏话。在父母亲扎根的新环境巴里坤,受近距离强悍的江苏话干扰,我也没学会地道的巴里坤话”。
语言不仅仅是心灵的窗户,还是我们文化认同的纽带。航月在已生活多年的深圳,感觉缺乏的却是归属感。两种游离始终伴随着她的脚步,即便后来她自学了粤语,仍旧无法真正弄懂当地复杂的方言——一位潮州女孩不经意冒出的几句日常俚语,轻易将她的身份抛得老远。
伴随着一路繁忙的脚步,这种隔膜感不断层层累积,最终遮住了她那通往“家”的视线——灵魂上的家到底在哪里安放?
家,是巴里坤,是哈密,是乌鲁木齐,是深圳,或者都不是。许久以来,她以为“家”就是记忆中巴里坤大河乡母亲曾经起早贪黑的老房子。数十年后,当再次回到位于大西北的巴里坤,航月发现村子的地貌虽然依旧很熟悉,但那些熟识的脸庞已经消失得差不多。那里只能存入记忆,显然无法安放她灵魂上的那个“家”。
航月的努力并非没有意义,但她的经历注定了“家”的概念随着脚步总会不断变化。待到习惯全身心投入工作的航月猛然回首时,才发现曾经的“家”要么沦为故乡,要么变成家乡。无论故乡还是家乡,因为远离所以才会有故乡,因为想念所以才会有家乡。
迷茫,是因为我们渴望太多的认同或者归属,总是习惯把自己纳入到一种既有秩序之中。如果我们换一种心态想想,“我心安处是故乡”,人在哪里哪里是家,哪里不能安放我们的漂泊灵魂呢?
家,有时是一栋房子,有时是一个空间,有时又是存储于一个地方的记忆,有时还是对过往花草树木、左邻右舍的依恋……并不是所有的人生疑惑都有答案,并不是对“家”的所有反窥都那么令人伤感。一路奔走,至少我们还有激越的人生体验。(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