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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雪花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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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4 2015年12月16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冬至的“雪花饺”

 

□寒星

少不谙事,贪玩、馋嘴,关于冬至的记忆,除了白茫茫的雪花,就是白花花的饺子。

雪花可供玩耍,装饰萧瑟的快乐;饺子可供饕餮,慰藉寡淡的胃肠。在那清贫的时光,冬至和雪一样,都来自天堂。不过,由于家贫,我更多的是吸溜鼻子的份儿。我站在屋檐下,就着邻家的饺子香,吧嗒吧嗒地吃雪花。我意醉神迷地想,能蘸点醋就好了。

母亲做饭,我形影相随:“包饺子喽!”母亲撵我:“想吃问你爸要去。”我跑到父亲跟前:“我要吃饺子。”父亲拿烟袋敲我:“吃吃吃!向你妈要去。”那时太小,贪嘴,无法理解父母,更难以消化那粗糙清贫的生活。我从母亲面前到父亲跟前,像个雪球,被他们推来推去。

吃饭时,没有饺子,我拍着桌子哭闹。父亲一烟袋把我敲回原形。我端着饭碗,泪如涌泉。母亲心疼地说:“乖,晚上包饺子。”我这才抽抽搭搭地吃饭。很快,我后悔了:现在吃饱了,晚上的饺子往哪儿吃啊!

父亲吃完饭,出去了。母亲洗刷好,也出门了。我没在意,大人有大人的事,我有我的。雪更大了,沸腾般,一朵拱起一朵。那些鸡鸭猫狗,似乎怕这大雪,都躲了起来。只有老迈的房子跑不动,像饺子一样,被雪煮着。

想到饺子,我舔舔嘴唇,有些急不可待!我学母亲的样子,把雪放进盆里,加水,翻、揉、搓。我要自己用雪和面包饺子。面和好了,包什么馅呢?这难不住我,就是心疼。那几个藏了半年的糖,我真舍不得做饺子馅。一番折腾,“饺子”终于做成了。在哪儿“下锅”呢?我灵机一动,在雪地上做出一口“锅”,把饺子赶进去。大功告成!我拍拍手,抬头看“火候”:大雪沸腾。我心荡神摇:美味的饺子!可以吃了。

“就知道吃!快进屋。”母亲回来了,披一身雪,似乎少些什么?我没多想,拿出雪花饺子。母亲尝一口:“好吃!还是甜的。”说完,母亲从背后拎出一块肉:“晚上包饺子!”我乐坏了,满村庄奔走呼告。在村口,我碰见父亲,被捉了回来。父亲一手提着我,另一只手拿的竟不是烟袋,是块肉!

父亲把我和肉扔给母亲,忽地站住,愣了。父亲摩挲着母亲的头:“咋把辫子卖了!不是跟你说,我想办法吗。”母亲笑:“短发不也挺好吗!你把烟袋卖了,烟瘾上来就抽耳巴子吧!”我这才发现,母亲的头发短了,父亲的烟袋没了。我有些悲伤,虽然很想吃饺子,但我更喜欢母亲长发的模样、父亲吸烟的样子。我讪讪地说:“把肉还回去吧,我包的有饺子。”那晚的饺子味,我已淡忘,我只记住父母吃“雪花饺”的神情,甜甜的,和生活一个味道。

又是冬至,我买好饭菜,赶回家。父母很开心,笑个不停,满头银发沸沸扬扬。我忽然明白,冬至真的来自天堂,而天堂就是那个有父母、有我、有爱的地方,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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