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花季少女，从怀孕、产子、再怀孕、再产子，尽管已生育两个孩子，可她本身还只是个“孩子”。她不仅要承受着身体的痛苦，还要承受不为人知的苦楚，而她噩梦般生活的制造者不是别人，竟是自己喊了十几年“爸爸”的养父，她先后所生的两名女婴还被养父卖与他人。

今年3月30日，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县公安局法门派出所接到群众匿名举报，称孙某将其与养女丽丽（化名）生育的一名女婴卖给他人，且致养女再次怀孕生产。民警通过调取住院分娩记录等证据、询问相关人员，确定丽丽已生育两名女婴，而孙某家中并未养育小孩。公安机关初步掌握了孙某出卖女婴的事实。2015年4月13日，民警在孙某家中将其抓获。5月，孙某被依法逮捕。

近日，扶风县法院以拐卖儿童罪，依法判处孙某有期徒刑七年二个月，并处罚金2万元。庭审上，孙某对公诉机关指控其犯罪事实及罪名均无异议，并自愿认罪。

A

3岁被收养 频遭养父侵害

1998年，在丽丽3岁时，被亲生父母送与孙某夫妇抚养，在孙某夫妇的抚养下，丽丽一天天长大。 丽丽曾向办案民警哭诉，她六七岁时，就开始被养父孙某猥亵，在17岁的时候养父第一次性侵了她，当时她反抗过，但面对养父的拳头，只能无奈顺从。之后两人经常发生性关系，每次都不采取避孕措施，丽丽先后生下了两名女婴。

这之后，从扶风到外地打工，再从外地回到扶风，丽丽都难以脱离养父的手掌心。其间她内心遭遇怎样的煎熬，身体遭遇何种伤害？无人知晓。

11月25日，办案民警介绍，丽丽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此后一直随养父母在外打工。打工期间，每月领了工资后，养父只给她一小部分的零花钱，而且养父也不让她与外人有过多的接触。丽丽曾给民警说，她恨养父，也为养母不能制止养父的行为而生气，甚至一度产生过轻生的念头。

B

“我都交代了 啥时放我回去”

办案民警说，今年5月，孙某被逮捕，没想到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触犯法律，还对民警说，“要交代的我已经交代了，你们啥时放我回去，我家的麦子还没有割呢”。

对于孙某是否涉嫌猥亵幼女，以及其与养女发生关系时是否涉嫌强奸，办案民警表示，因丽丽本人不愿报案且时间久远，民警未能就此进一步侦办。

孙某的妻子焦某说，养女丽丽至今尚未结婚也未交男朋友。2013年农历六月和2014年农历九月在扶风县城的医院各生了一个女孩。焦某怀疑这两个女孩是孙某和丽丽发生不正当关系所生。焦某说，2013年农历六月的一天，她发现丽丽的肚子很大，于是和孙某将丽丽带到医院进行检查，发现丽丽已怀孕8个多月，当天下午回家后，丽丽说肚子疼，当晚被送到扶风县中医医院，顺产生下一名女婴。

焦某介绍，2014年农历正月，她从娘家回家后，发现丽丽像是又怀孕了。于是孙某就带着丽丽去医院检查，发现已怀孕两个多月了，焦某知道这肯定是孙某和丽丽发生性关系又怀孕了。“当时，我让丽丽把孩子打掉，而丽丽站在一旁不说话，这时孙某不让我管，坚持让丽丽生下孩子。”焦某说。

2014年农历九月底，丽丽在扶风县妇幼保健医院产下一名女婴。

C

两个女婴共卖了5万多元

收养其中一名女婴的韩某在庭审上供述，因妻子习惯性流产，他和妻子婚后一直未生育。两人想抱养一名小孩，2013年7月一天，母亲打电话说，扶风县中医医院有个女婴，家人不要了，于是他就和母亲去医院看了这个女婴，当时这个女婴还在保温箱。两三天后，韩某再次到医院，把孩子抱回西安一直抚养至今，并给孩子取了名字。当时，韩某的母亲给了对方2.4万元。

收养另外一个女婴的费某说，2014年农历九月的一天，他在医院为女儿抱养了一个女婴，当时他和女婴的爷爷（孙某）“谈价”，女婴的爷爷要价3.3万元，于是他凑够钱后交给了女婴的爷爷。“他爷心太狠了，要那么多钱干啥呀，奶粉贵得很，现在养孩子不容易。”费某说，他当时给女婴爷爷这样说，于是对方就退了1000元。

扶风县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孙某以非法获利为目的，在送养第一个女婴时，收取了对方明显不属于“营养费”的巨额钱财，将亲生女婴送给他人，属于出卖行为，应以拐卖儿童罪惩处。辩护人提出被告人将第一个女婴送给他人属民间送养行为，不构成拐卖儿童罪的辩护意见，法院依法不予采纳。孙某到案后，如实供述了公安机关尚未掌握的其出卖第二个女婴的犯罪事实，属坦白并自愿认罪。法院以拐卖儿童罪，对孙某作出上述判决。

D

村民惋惜 “娃这辈子真是太苦了”

孙某家位于扶风县法门寺附近的一个村庄。11月25日，天空放晴。村里小商店旁的一处小健身广场是晒太阳的好去处，几位老人在细声议论着孙家发生的事，看见陌生人走过来时，他们立刻转移话题。

据了解，孙某夫妇还有一个儿子，年龄比丽丽大，常年在外打工。

孙某家大门紧锁，通过崭新的白色外墙砖可以看出，房子所建时间并不长。

同村一村民说，警方在查办孙某一案时，只有孙某的一些近亲知道他犯下的恶行，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同时，村民们也自觉地严守有关丽丽的隐私信息。“毕竟丽丽还小，以后还要结婚生子！”该村民说。

在村民的眼里，51岁的孙某个头高大，平日里与邻里关系处理得也挺和谐。“但他对媳妇并不好，隔着墙站在街上，经常会听到他打骂媳妇儿的声音！”另一村民说，孙某一家人常年在外面打工，很少回家，今年在夏收前见了他一面。

在村民眼里，大家更愿意把丽丽称呼为“孩子”。“太善良，虽然见面不多，但只要见面，丽丽总是脸上流露出很纯真的微笑！”这名村民说，小时候看着丽丽长大，虽然她个子不大，但遇到别人需要帮忙的小零活，她会主动帮助大家。

“虽然伤痕无法抹去，自己还是希望丽丽勇敢地面对现实生活，将来也祝愿她能找个疼她、爱她的好丈夫。”这位村民长叹一口气说，“娃这辈子真是太苦了！”

律师说法

两家庭未被追责他们很爱孩子

11月25日，记者来到扶风县中医医院。一名医院的工作人员称，农村向来重男轻女，有孕妇生下女婴后，就会直接送人，医护人员由于工作的便利，就将这些信息传送出去，但是医护人员肯定不会触碰拐卖儿童这条法律底线。

据了解，考虑丽丽年龄还小，无力抚养孩子，警方征求意见后，丽丽的两个孩子目前仍由先前已经接走的两个家庭抚养。

陕西新际律师事务所律师陈德胜说，由于韩某、费某两家在收买丽丽的孩子时，“收买被拐妇女儿童的行为一律追究刑事责任”（2015年11月1日起正式施行）这一条款修改还未提上日程，根据当时的条款，两个收买家庭并未受到相应追责，而这两个家庭也表示，他们很爱孩子，会尽最大努力给孩子提供良好的成长环境。

（华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