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厚厚的布帘，视线瞬间模糊：氤氲的热气、开怀的笑声、搓澡后惬意地闲聊……这些“老澡堂”里的画面，很多“老杭州”一定记忆犹新。

岁末天寒，不少老人都在这个季节怀念过去的老澡堂。如今，曾经遍布大街小巷的“老澡堂”已踪迹难寻，剩下为数不多的澡堂经营者也是苦苦支撑。伴随“老澡堂”的渐行渐远，“老杭州”洗澡的难题如何解？城市列车飞驰中，是否还能让“老澡堂”留下？

女宾室改成了棋牌室

“家里卫生间小，洗澡怕磕碰着，又冷，可附近两个浴室都关门了。”家住杭州北山街道友谊社区的高其炜说，81岁的他独居已4年，其50平方米的老房子卫生间只有3平方米，没安浴霸。“我跟老伙伴聊起时，大家都有这个困惑。”对此，记者对杭州的大众浴室进行了走访调查。

10月27日傍晚，记者在杭州市区老小区集中的新市街找了好半天，终于在一片商铺中看到有点模糊的“杭晖浴室”的招牌，一楼是小吃店，二楼才是浴室。沿着侧边的楼梯上去，看到一位中年女士坐在柜台后。墙上贴着价目表“男子坐室18元、女子统室15元”的字样。该浴室300平方米，开了15年，女子统室有二三十个位置，两张躺椅，空无一人。而男宾区，只有一位约50岁的大伯盖着毛巾在躺椅上休息。

“一年房租16万，只能从10月做到次年4月，其余时间回家打工。”梅荷花苦笑。46岁的她是江苏人，之前在这家浴室打工10多年，3年前，她和丈夫盘下这个店，没料到生意每况愈下。“热水从杭钢购买，45元/吨，自来水4.4元/吨，电1元/度。”梅荷花的丈夫戴小二说，现在每天只有零星几个人来洗澡，亏损也与日俱增。而杭钢10月底就要搬往下沙，热水还要涨价，而且不一定能供应得上。他想在杭州市燃气公司开户自己烧水，却被15万的开户费打消了念头。

接着，记者探访了杭州市区的安腾浴场、城西的家祥浴室、东山浴室，城南的江城浴室和城北的利民浴室，这几处都是老人居住密集区，经营情况大致和杭晖浴室类似，高成本，低利润，低人流量让经营者不堪重负，甚至有的已经关了女宾区，改成棋牌室。

下饺子似的泡满了人

上世纪50至70年代，是杭州澡堂的“全盛时代”。80岁的杨章耀回忆，当时平海池、湘海池、明湖池都很有名，秋冬时节，特别是过年前家家户户都要洗“年澡”，澡堂前每天都排起长队。

对于在浴池里泡澡，他用了“热闹”两个字来形容：澡堂似乎永远是热闹非凡的，汤池中像下饺子似的“泡满了人”。一张张木质躺椅上铺着白色的大浴巾，三五好友盘腿聊家常、分享食物；洗完盖着毯子惬意地在躺椅上小憩，还有的一边享受敲背、修脚服务，一边呷几口茶。

改革开放后，随着住房条件的改善，再加上城市建设，商业用房的走俏，浴室不再成为市民洗澡的首选地，前文提到的老字号浴室也消失了。上世纪90年代开始，小型便民浴室风靡一时，多时达到了三四百家，如今只剩下数十家。2012年，位于杭州戒坛寺巷的浅草浴室开了10年后也已关门，该浴室原在杭州也是数一数二的。

温暖回忆

老年人对其情有独钟

“现在每家都有热水器、浴霸，很多人都在家里洗澡。”利民浴室的负责人老陈说，不到真正冷的时候，顾客很少。随之变化的还有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消费习惯。

“感冒了去澡堂泡个澡，敲个背，出出汗，很快就好了。”杨章耀对澡堂仍旧怀念。

记者发现，愿意去老式澡堂的大部分为中老年人，而年轻人更多愿意去集洗浴、餐饮、娱乐、健身为一体的新型综合浴场，这些综合浴场提供24小时全年营业服务，除了搓背、修脚服务外，还提供自助餐、棋牌等特色服务，但这些浴场泡澡动辄上百元，老人也吃不消。一些以“足疗”、“汗蒸”等为特色的浴室也对“老澡堂”形成了冲击。

澡堂光靠浴资收入确实很难支撑下去，今年夏天，家祥浴室的老板姜家祥将浴室的硬件全部更新、装修，还花费22万元引进3台热泵热水机自己烧水，借此希望吸引更多的人来。而天城浴室，巴洛克式的装修和休息室里100英寸的巨幕电视也让人眼前一亮。

“希望政府能够像扶持‘老年食堂’一样，给予浴室政策支持，这样不仅能解决老人洗澡难的问题，也能保留‘老底子’洗浴的传统文化。”东山浴室经营者说，也只有这样，在“老澡堂”泡澡的那份温暖，才不会成为“老杭州”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