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8日，郏县抗日英雄曹铁（右）在家中向记者展示他1949年9月进京参加中国人民政协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时拍的照片

本报记者 王春生 文/图

在郏县堂街镇曹庄村，居住着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抗日老英雄：70多年前，侵华日寇踏上家乡的土地，他目睹了日军暴打老人的暴行，将仇恨的种子深埋心底；血气方刚的他用一杆土枪勇敢复仇，与另外两名伙伴沿路伏击，一举击毙三名日本兵。

25岁那年，新中国成立前夕，作为全国不多的农民代表之一，他受邀进京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登上天安门城楼参加开国大典，见证了新中国的诞生。这也成为他一生的荣耀。

他，就是今年91岁高龄的郏县抗日英雄曹铁。

目睹日军暴行 他义愤填膺

8月28日下午，记者慕名赶往曹庄村，见到了已91岁高龄的抗日老英雄曹铁。

在一户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里，外出活动刚刚回到家中的曹铁老人，就着一盆凉水洗了把脸后，热情邀请记者进屋说话。老人个头儿不高，身体清瘦，行动自如，可能因为耳聋，说起话来声音响亮。

“老日不讲仁义，赖哩很！”提及当年打日本兵一事，老人一脸严肃，继而语气一转，说：“但我不怕他们！”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

1924年，曹铁出生于曹庄村一个贫苦农户家。“小时候家里很穷，记得俺爹推个独轮车，我坐在上面，俺奶和俺娘跟在后边离开家乡逃荒要饭。十几岁时我开始到地主家放牛，没有工钱，但有饭吃。”曹铁老人说。

然而，即使这样的生活也难以维系。

1939年5月，日军攻陷郏县县城后打进曹庄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让年少的曹铁看在眼里，恨在心上。

有一次，他目睹了日本兵的又一桩暴行——三个日本兵想吃鸡蛋，在村上遇到他熟识的六七十岁的张大娘。日本兵一边叽里咕噜地说，一边蹲下身子用手比画着抠屁股。张大娘会错了意，把仨人领到了厕所。

“她不知道老日的意思是想吃鸡蛋。”曹铁老人一边比画着日本兵的动作，一边说。令他没想到的是，几个日本兵一看被领到厕所，顿时恼羞成怒，当即用刺刀将张大娘背部、胸部、大腿、胳膊扎得鲜血直流，最后又用枪托砸断了张大娘的双腿，致使张大娘半年都下不了床。

“当时恨不得冲过去和鬼子们拼了！”忆起当年的场景，曹铁老人依然气愤得咬牙切齿，啪的一掌击下去，茶几猛地震颤了一下。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报复日本鬼子，“遇机会确死（音，意为打死）他小舅。”曹铁老人愤恨地用方言骂道。

再遇日本兵 他用土枪毙敌

几个月后的一天，机会终于来了。

这一天，正在紫云山附近谢家门村打长工的曹铁，突然发现有三个日本兵要进山。他判断三个鬼子应该是抄近路翻越紫云山到襄城县方向去。

对于紫云山一带的地形、道路，曹铁了如指掌。陡峭的紫云崖是鬼子翻山的必经之地，这里荆棘丛生，易于隐藏，便于攻击。

时值深秋，曹铁叫上张大娘的儿子张得等两人，各自带上土枪，提前埋伏在山间道路旁一人深的草丛里，等待着鬼子的到来。

“当时我带了十多发子弹。”曹铁老人说，土枪是自制的，当时大户人家用来看家护院，打枪前把枪掰开，枪膛里一次只能上一颗子弹。“俺仨一商量，我打中间那个鬼子，他俩打两边的，朝着头打。”

三个没打过仗的年轻小伙，拎着简陋的土枪就敢去伏击三名全副武装的日本兵？

记者问当时是否害怕，曹铁老人脱口而出：“害怕啥？！我不怕死！”

大约是上午10时，三个日本兵排着队开始翻山。当三名鬼子从他们埋伏的地方通过时，曹铁等三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俺们撵上去，他们不防。”曹铁老人说，在距离日本兵3米多远时，他朝着中间一名日本兵的脑袋就是一枪，那名日本兵应声倒地，另两个日本兵也被他的伙伴儿当场撂倒。

将三个日本兵干掉后，他们把三具尸体扔进附近一眼枯井里，用土填上，收缴的三支三八大盖扔到了另一眼水井里。

“老日的枪是铁枪。”曹铁老人说，新中国成立后他们把三支枪从井里捞了出来，发现枪还能用。

三名日本兵被打死，当地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带领伙伴歼灭日本兵的曹铁落了个“曹大胆”的绰号，在当地名声大起。

“后来人们都这样叫我。”曹铁老人乐呵呵地说。

最难忘，25岁参加开国大典

抗战结束后，曹铁加入了当地的民兵组织，投身到反匪反霸斗争中。一次，有一股土匪在郏县西北的莲花山上聚会。县里调动各地民兵组织剿匪，曹铁带领其中一支22人的队伍展开强攻，最终将土匪全部歼灭。冲在前面的曹铁右腿被子弹打穿。

作战勇敢，冲锋陷阵，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战斗洗礼，曹铁很快成长为解放战争时期郏县内外远近闻名的英雄人物，并担任当时的堂街区农会主席等职务。

1949年9月，曹铁被推选为解放区农民代表，前往北京参加全国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随后荣幸登上天安门城楼参加开国大典。这一年，他25岁。

当年9月21日，曹铁和来自全国46个界别的661名代表一起到中南海怀仁堂参加会议。9月30日，会议选举出了国家主席。这天晚上，中共中央在中南海怀仁堂举行盛大宴会，曹铁就坐在毛泽东背后那张桌子旁，离主席只有一步之遥。

席间，他灵机一动，鼓足勇气，把酒杯举过头顶说：“我代表中原翻身农民向毛主席敬酒！”大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这个愣头小伙子。几秒后，毛主席起身，微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1949年10月1日下午两点多，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成员及第一届政协会议的全体代表乘车来到天安门城楼下，由西头拾级而上登上城楼。

“我当时就站在毛主席的身后，中间只隔两个人，不知道有多激动。”曹铁老人回忆当时的场景。

说话间，曹铁老人的小儿子曹建功拿出了保存完好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纪念刊》，把曹铁当时进京时拍的照片指给记者看。

看着自己年轻时的照片，老人激动地说：“见到了毛主席，登上了天安门城楼参加开国大典，那是我这辈子最辉煌的时候！”

主席送他600发子弹剿匪

开国大典后的10月3日，毛主席派工作人员到北京饭店代表驻地，逐一询问农民代表需要什么。有人说想把用过的枕头拿走，有人说想把被子拿走。轮到曹铁时，他憨厚地说：“俺啥都不缺，就是打土匪缺子弹。”

次日，毛主席派人把600发子弹送给了曹铁。在随后的剿匪反霸斗争中，他用这些子弹消灭了上百个土匪。剩下的几个子弹壳，曹铁老人当作宝贝珍藏至今。

后来，毛主席的女儿李讷来郏县，专门见了曹铁老人。

之后几十年，曹铁先后担任过郏县长桥区区长、县农协主席、县拖拉机站站长等职务，直至1980年离休。

最近，全国各地都在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曹铁老人时不时念叨：“1949年我在天安门上看了大阅兵，这次俺一定要通过电视看看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大阅兵。”

谈起最想干的事，曹铁老人说，希望有机会再去北京天安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