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松慧

晚上在家，儿子写作业，我们夫妻看电视。不一会，儿子从他房里出来了：“爸，妈，这篇文章你们两个都看看，特别是我爸。”

我伸手接了过来，题目是《多年父子成兄弟》。“孩子既然强调了让爸爸看，你就先看吧，你看完了我再看。”我就给老公递了过去，谁知他突然就急了，抢过书摔在地上，大着嗓门说：“我不看，谁爱看谁看。”并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卧室睡觉了。

旁边的我再也坐不住了，火冒三丈地冲过去和他理论，儿子听到动静出来拉住了我：“妈，别理他，他想看我也不让他看。唉，摊上个这样的爸爸！”我知道，儿子的泪水肯定在眼眶里打转。此时的我，不想再和老公计较什么，却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流泪的儿子，因为是我选择了不学无术的他，才让孩子有了这么一个爸爸，离婚的念头忽地就冒了出来。

等儿子平静后又去写作业，我就出去散步排遣郁闷，心里也开始胡思乱想：“跟他离婚吧。什么都不愿学、不愿做，好吃懒做，脾气还不小，简直一无是处……”想起这些，我后悔得直想抽自己两个耳刮子，怪不得古人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如果错了，想改正都难呀。

“晨晨妈，你也散步？”正想得入神，听见有人打招呼，是住一个院的阿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阿姨又问我。“正生闷气呢。”

“生闷气对身体可不好，快给我说说。”

我就把刚刚家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给阿姨说了，阿姨听完后给我讲起了她年轻时候的事。她说那时候，也经常与老公生气，而且比我们严重，总是大打出手，甚至会有邻居报警。有一次，老公抡起一个板凳往她头上砸，当即就把她砸倒了，孩子吓得哇哇大哭。等她醒来，就下定决心要和他离婚，可是女儿的一个举动，又让她放弃了这个决定。

每次吵闹后，老公便不爱回家，回来也是醉醺醺地倒头就睡。那天，老公回来得早，估计没喝酒。女儿见爸爸进门就仰着头观察爸爸，然后怯怯地伸出小手拉住了爸爸，把爸爸拉到她的身边，把妈妈的手放到爸爸手里，她心里的坚冰开始悄悄融化、松动。之后，他们夫妻便有了约定：不说离婚。

说到这里，也唤醒了我的记忆。孩子小的时候，我们吵架，孩子哭；再大一些，他会威胁我们，有次竟然威胁说，如果你们离婚了，我就去死。这句话着实吓到了我们，为此我们也有一个特别约定：不说离婚。

其实，当听到阿姨说那个同床共枕的男人抡起板凳向她头上砸去的时候，我觉得这个男人是多么可怕，这桩婚姻是多么让人不可思议。这种婚姻、这种生活必须早点结束，阿姨却还和他约定“不说离婚”。我猜测着阿姨不说离婚的原因，是为了女儿选择隐忍还是他们之间还有爱；我也猜测着表面看起来十分恩爱的老两口，年轻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血气方刚。

和她相比，我没有办法再生气，老公也许只是觉得“多年的父子成兄弟”侵犯了他作为父亲的威严，才突然发火。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得多给他一些时间，无论何时，记住曾经的美好约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