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立

很荣幸，我也做过总导演。那年元旦汇演选节目，选来选去竟有央视春晚的味道，仿佛我也成了哈文与冯小刚。

都说，年年有春晚，最难是导演。这话一点不假。因为，晚会成功的风光，永远掩盖不了被踢节目的失落。那是十几年前我在某中学做团委书记时的一次艰巨任务。之所以说“艰巨”，是因为有一些“突然”。11月份宣布我担任团委书记，12月底就要组织一场大型的元旦汇演。由于规模大，全校师生都把这叫“春晚”。而我对各班的情况还不熟悉，好在我主编的半月刊学报使我认识不少校园写手，而他们也都是班里的活跃分子。沟通与宣传，就从这里出发。

为了加大力度，学报也由半月刊改为周刊，并广下英雄帖：凡没被班级选中出演，又自认为有一定水准的“草根”们，可找小记者报名，也可直接到团委报名。这简讯刚下发，就有一名小记者报来一条“爆炸性”新闻——深藏不露的“大侠”。原来预备班有一男生会功夫，能腾空连翻俩跟头，可尽管班长说破嘴皮，那男生就是个性——不演！后经班主任做工作才勉强答应参加，却又因为场地限制，最终没有把绝活展现在舞台上。

最后确定出演的节目，还是要到各班去海选的。我去前，校长有交代：大喊大叫入选，叽叽歪歪淘汰。但实际情况有出入，有两个引起轰动的节目却没能举“入选”的牌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不得已写个“待定”的纸条交给班里的团支部书记。究其原因，一首卡拉OK属爱情歌曲，应该不会被老领导们接纳；另一个节目则是来自魔术之乡的硬功夫——喉结顶竹筷，一连五根全断了，班上掌声四起。我一看立即叫停，节目虽然精彩，但太危险。

当“待定”的条子传过之后，那名表演魔术的同学就知道了。他呆呆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就像一枚红枣，被人有滋有味地吃了枣肉，然后把枣核丢弃在地上一样悲哀。

我的心颤了一下。寒冷的冬天，魔术竹筷、腾空连翻两个节目搅得我再也睡不稳觉。其实，有时候并不是要多解释些什么，因为他们都是大孩子了。有一种牺牲叫奉献，有一种理想叫追求，他们应该受到尊重。我把他们请到了办公室，简单说明了不能参加汇演的原因，然后郑重地给他俩每人赠送一套半月刊学报。我想，青春的书简里夹着这样一页记忆，多年以后翻翻，依然会温暖我们的目光、滋润我们的心田。

至于那首爱情歌曲，我顶住压力最终使她走上了“春晚”的舞台，也算是她校园生活一笔羞涩的财富。

当元旦汇演终于结束了的时候，快乐与美丽留给了大家，不少“草根”也成了“明星”，而作为总导演的我，就一个字——累！这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就像是退了潮的海已不再汹涌澎湃，但它还是把贝壳留给了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