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朵
结婚后,俺就多了一个妈,当然是婆婆大人。嫁人随人,俺当然随俺相公叫那熟悉而陌生的妇人为“妈”。
在婆婆看来,俺算得上嘴甜的儿媳妇,用她老人家的话说,不喊妈不张嘴,叫得她好不高兴。她老人家一开心,俺相公自然开心,于是全家开心。但开心归开心,有时也会有尴尬时分,让人开心不起来。
比如,婆婆打电话要我们周末回去吃饭,相公向我汇报。我不知道是哪个妈呀,就问他,是你妈还是我妈?相公答,我妈。有时,相公和我商量,有段时间没回去了,周末回去看看妈。我问他,看谁的妈,你的还是我的?他答,你妈。
见了老人通通叫妈,两人独处时,不得不分你妈和我妈。乱了吧。
咱们汉文化语言什么都好,就是那个一词多义,让人混乱崩溃。心情好时,说“你妈”,皆大欢喜,若赶上那天心情不好,你说一声“你妈”,他会来一句“你骂谁呢?”,这不存心找碴吗?
有了孩子后,俺们就再无借“妈”骂人的嫌疑了,婆婆成了“他奶奶”,娘家妈成了“他姥姥”,倒也叫得顺嘴。可是,“他奶奶”和“他姥姥”,在气急之时,一秃噜嘴,容易加上语气词,变成“他奶奶的”和“他姥姥的”,无意中又成了千古罪人。
一日,俺脑子灵光一闪,对婆婆和娘家妈的称呼有了一个自认美妙绝伦的发明,迫不及待地告诉了相公,他听后,哈哈大笑,夸俺是个人才。俺告诉相公,为正清听,俺决定今后,把婆婆称作“咱妈”,叫俺自个的妈为“俺妈”,并请他予以配合。相公还是很听俺的话,而且他也觉得俺的叫法既新颖又独特,还透着十万分的亲近,最关键这样叫,不会弄错。
错是不会错的,乱却是会乱。这天,他刚一下班,俺就向他汇报,“咱妈”说,这星期他们要到乡下走亲戚,不在家,俺们不用回去蹭饭了。“俺妈”也说了,她买了几斤牛肉,要俺们明天回去吃火锅。
相公似乎听得一头雾水,瞪着那双无辜的大眼,茫茫然看着俺。他忘性可真大,这么快就不记得“咱妈”是谁,“俺妈”哪位了。哈哈,俺得意地大笑。
于是乎,他迷迷糊糊跟着俺去了“俺妈”家,倒不妨碍他胡吃海喝,啃“俺妈”的老。生可忍熟不忍,俺决定下周就去看“咱妈”,让“咱妈”给俺炖排骨汤。“咱妈”说了,喝汤美容,她的漂亮儿媳妇喝了她炖的汤,会越喝越美。
当然了,每次回去,不论是“咱妈”家还是“俺妈”家,俺们都不闲着,不是帮着做饭就是忙着洗碗,有时,还会捎上一只鸡或抱着几个瓜,“咱妈”和“俺妈”都老了,需要俺们好好心疼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