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昕

我身体协调性不好、运动能力差。所以，当周围的小伙伴都已经把自行车骑得虎虎生风的时候，我还是笨拙地推都推不好，要是骑上去肯定会歪倒。学会骑自行车，是我难以实现的一个愿望。

那年中考结束后，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待在家里没事。父亲劝我：“马上要到外地上学了，不会骑自行车多不方便，趁着现在有时间，赶紧学学吧。”我内心非常矛盾：想学，可是现在学已经比别人晚了好多，要是再学得慢，熟人看见肯定笑话我笨，自尊心强的我最受不了这个。可是，父亲说得也是不容回避的事实，马上就需要自己骑车出门，再不学就耽误事了。

父亲看着我为难的样子，安慰我说：“没事，我陪着你学，咱们晚上出去，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知女莫若父，还是父亲最了解我，知道我的心结所在。有父亲的保证，我踏实了许多，从此开始了晚上的学车生活。

每天晚饭后，父女俩来到村外的大道上。这段路是沙土路，平坦宽阔，正好适合骑车。那时的自行车几乎都是28寸男式车，又高又重，对我来说是难以驾驭的大家伙。骑上以后，我的脚根本够不到地面，不会掌握平衡很容易就摔倒。父亲跟在自行车后面，一路小跑，用力扶着后座，随时防止歪歪扭扭的我摔倒在地。人到中年的父亲，跑一会儿就有些气喘了，却一直坚持着。有一次因为劳累，把持不住，被摔倒的自行车带倒了，起来以后他没有一点生气和不耐烦，不顾自己手上的擦伤，鼓励我继续。

为了能看得清楚些，我们尽量在有月亮的晚上出去。月光洒落下来，柔和的光照亮了前边的路，使我不那么害怕。经过多次练习，我能独立骑行的距离越来越远。有一天晚上，骑着骑着，原本明亮的月光逐渐暗淡下来，怎么回事呢？抬头一看原来是月食。我们干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父亲给我讲了月食形成的原因、农村里以前关于月食的风俗。周围非常静谧，天地间仿佛只有我们父女二人。等我们回家时，不知不觉间月亮又重新亮起来，月食结束了。

没过多久，我终于能熟练地骑车了。到现在，我每日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已经骑了近三十年。许多时候，一说到骑车，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想起那些有月亮的夜晚。它们在我的记忆中，永远占据着无可替代的位置，伴随我走过漫漫人生。